林翳輕行(三) 神明以【丹鶴】為喻。……(2 / 2)

那是個二十多歲的青年,麵容年輕但神態老成,抖了抖衣衫,褪去驚嚇後的臉上顯出幾分成熟持重來。

他穿著教令院學者的服飾,頭上戴的帽子清楚地彆著悉般多摩學院的標誌,代表他來自於教令院六大學派裡的素論派。

青年感激地衝提納裡道謝:“沒事沒事,隻是最近長鬢虎也太猖狂了,好好地走在林道上,也能被盯上。”

提納裡瞧著他的打扮:“你也是來道成林進行林居狂語期修行的學者?”

青年撓了撓頭:“也、也不算吧,隻是我的課題最近需要來道成林進行一些研究。對了,我叫休爾,素論派學者,相關的研究許可和證明文件我前些天都遞交給巡林隊了。”

“申請來化城郭研究的學者名單裡是有這個名字,人也對得上。”

確認了來人的身份,提納裡觀察後發現他身上也沒有傷,便問:“你需要我派人送你回研究地點麼?或者,你打算先跟著我們去化城郭休息一會兒?”

休爾猶豫著,最後還是點頭接受了提納裡的好意:“那就麻煩你們了,我、我去化城郭緩一緩吧。”

05.

長鬢虎和休爾的事像一個小插曲,很快便過去了。

見識了小姑娘的武力後,提納裡便迅速調整了自己的教學計劃,並開始逐步糾正燭羽的一些戰鬥習慣。

有些行為如同刻在小姑娘的骨子裡似的,任是如何強調重申,也依然沒用。

就比如林間被射殺的鱷魚、被引爆破壞的伏伏菇,以及差點被點著的證悟樹林。

破壞宛若天性,抬弓射箭的瞬間,潛意識便已讓她對準了最足以致命的位置。

以上種種後果說來也不過是一點小小的麻煩,算不上什麼會破壞雨林生態的大事。

巡林隊的隊員們一邊對提納裡管教小姑娘又一次失敗的日常示以善意的哄笑,一邊任勞任怨地打掃著燭羽留下的爛攤子,還偷偷瞄著看她被提納裡訓得不敢抬頭。

——但提納裡沒有一次說過重話,也沒有一次真正地發過火。

他始終認為,如果僅僅因為他人儘力去做的事沒有達成自己的期望,便生氣以至於指責,那隻是沒有涵養和自視甚高的表現。

簡明扼要地著重強調了一遍森林縱火的危害,提納裡沒收了燭羽手裡所有的火焰藥劑。

他搖著瓶裡裝的蘊有火元素的藥劑,心裡有了猜測,但還是問小姑娘:“哪兒來的?”

燭羽像被沒收了心愛的玩具,懨懨地縮在椅子上,不舍地看一眼藥劑:“來化城郭的路上遇到了一夥盜寶團想打劫……”

果然是盜寶團手裡的藥劑。

提納裡無奈地收起火焰藥劑:“下次彆做這種事了。”

雖然盜寶團的藥劑殺傷力不算太強,但出自於他們之手的粗製濫造的藥劑,穩定性肯定比不上素論派學者們研究的那些。

如果小姑娘對藥劑感興趣,倒是可以找幾本藥劑學的書給她看看。

提納裡心裡正想著,卻聽到燭羽的反駁聲:“可是——”

聲音清脆,語調急促。

墨發少年納悶地抬頭,望進小姑娘執著認真的眼裡。

緋眸漫著委屈,湧著不解,還透著一點點的歡欣雀躍和驕矜自得。

那像是學生完成了導師下達的任務,帶點忐忑又抑不住喜悅地來複命。

燭羽尚顯軟糯的尾音是說不出的天真爛漫。

說出口的話語讓提納裡驚得捏緊手裡的藥劑,耳朵不安地抖動著。

——“這次我沒殺他們啊。”

本應是單純無辜的年紀。

她圓睜的眼像貓兒般清透可愛,輕易地將染血的字眼輕飄飄地宣之於口。

【這次】。

【殺】。

提納裡悚然一驚,恍惚間仿佛已摸到了一點賽諾將燭羽送到化城郭的緣由跡象。

不是托他照顧一段時日。

還是……來避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