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來冷靜的生論派天才此時如同大腦停轉,呆呆地愣著,碧青眸子慌張地不知看向何處。
銀白的發上銀藍流蘇散落如蓮旋舞,冰係神之眼一亮一暗閃爍,像在彰示擁有者的好心情。
也不過是幾息之內,提納裡回神後仰,搭在燭羽肩上的手輕推,將小姑娘溫柔地推開。
他能感覺自己心跳得飛快,耳朵快而輕地抖了幾下,擺了擺尾巴,但仍感覺尾巴尖似乎還殘留著一點方才留下的愉悅尾調,不自在地顫栗著。
提納裡掩飾般地咳了下嗓,板起臉問燭羽:“這都是誰教你的?”
燭羽能從墨發少年的臉上清晰地看出“不像樣”的評價。
聽他沉下去的聲音,是真的有些生氣了。
小姑娘感到困惑,還有一點點委屈:“這樣表達【喜歡】的行為……不對麼?”
追著燭羽跑來的妮露目睹了剛才的全過程,不好意思地上前替小姑娘解圍,不動聲色地將燭羽半個身子擋在自己後麵。
她雙手合十衝提納裡歉然道:“非常抱歉,最近大巴紮在舉辦活動,有很多情侶會來這裡遊玩,所以就……”
紅發舞女提到這個話題臉頰微紅,側頭對上燭羽無辜的視線,隻覺後麵的話說不出口。
提納裡微愣後即刻了然,又生氣又好笑,無奈地歎口氣,對小姑娘招手:“燭羽。”
小姑娘猶疑地與妮露對視一眼,在後者肯定的眨眼中挪著步子,走近了提納裡。
墨發少年溫和地摸了摸小姑娘的腦袋:“答應我,以後不許這樣做了。”
一向乖巧應下的燭羽卻沉默著,沒有第一時間回話。
身處熱鬨鼎沸的大巴紮裡,卻仿佛回到了死寂的沙漠。
風聲呼嘯過耳,帶來蠍與鷲的嘶嚎。
鮮血在眼前噴灑,刺鼻的腥味彌漫開時,雙手間流淌過的液體如蛇蜿蜒爬過,令人不寒而栗。
燭羽輕聲似在自問:“人人都能這樣做,為什麼我不行?”
提納裡沒有聽清她微弱如絲的輕問:“燭羽?”
“……”
小姑娘抬眸的刹那,赤眸裡氤氳的惡如雨過天晴般消散,笑顏明媚。
聲音銀鈴般脆生生地回答:“知道了,提納裡哥哥。”
她知道,提納裡哥哥不允許她做的事又多了一項。
可這一回,她是真的不明白、不理解、不認同。
為什麼呢?
憑什麼呢?
她不想聽。
10.
淨善宮。
風塵仆仆的少年進屋後扶了扶帽簷,抖落衣衫間隨帶的塵沙,望向恰好睜眸看來的幼態神明。
他撚起一粒細小的沙子,隨手丟下:“你還真是會給自己找麻煩啊,小吉祥草王。”
納西妲對他仿佛刻薄的意有所指不以為意,微笑道:“從沙漠裡回來了啊,這麼快……有調查到什麼嗎?”
“你還是太高看那些沙漠人了。”
流浪者拋去一卷陳舊的羊皮卷:“那些沙漠部族裡什麼線索都沒有,不過在沿著他們發現那小姑娘的那條路一直走到深處,倒是有意外收獲。”
納西妲攤開羊皮卷,大致瀏覽過後,皺起了眉:“瘋狂的研究……”
流浪者笑了一聲,辨不出是譏是嘲:“從廢棄的實驗室裡找到的記錄,其餘的我都已經按規矩銷毀了。恐怕當年做研究的人,也早就葬身廢墟了吧。”
“這樣啊。”
納西妲垂下的眉眼似是有些難過:“對那個孩子來說,是個不幸的消息呢。”
流浪者眯起眼:“你確定那個小姑娘會為此感到悲傷?沒準,她都無法理解【父母】這種存在的含義哦?”
納西妲看他一眼,神色認真而篤定:“我相信她能成為一名優秀的風紀官,那顆神之眼就是最好的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