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兩人是在九月初成婚，成婚之後沒幾天便出發到雲城了，如今已是十月初十了。

返京也是路途遙遠，兩人隻能在雲城待上半月左右，得趕在臘月回家，以往封湛每次過來最少會住上一個月，這次可算是來去匆匆了。

九月收獲之後，十月農事不多，但田間依然有不少農人在忙碌。

柳月明知道，這個時候應該是鋤田的時候，將秧田鋤出來，或種小麥胡豆豌豆之類的作物，或泡水等著來年插小秧。

雲城的習俗，十月初一要做糍粑，因著早知道兩人要來，祖母便沒有動手，糍粑這東西還是吃新鮮的好吃。

做糍粑也算是個體力活兒，打糍粑可累得很，兩人原本在陪著祖母做糍粑，封湛原本準備親自動手，聽說祖父要去割蜂蜜，便吩咐重山幫忙，自己拉著柳月明跑了出來準備去看熱鬨。

柳月明雖然也想幫祖母，可他還沒見過蜂窩呢，便跟著人跑了。

祖父雖年過六十，卻依然身姿挺拔，精神得很。

柳月明他們到的時候，正看見祖父要親自去取蜜，他身邊的人卻攔著，兩人正爭執著。

看見封湛之後，那正勸阻老戰王的老仆仿佛是看到了救星，滿口喊著小世子，就拉著封湛過去了。

“小世子，您勸勸王爺吧，這取蜜的罩衣壞了，穿著難免要飛幾隻蜜蜂進去，要是王爺被蟄了可怎麼好。”

老仆滿臉的著急，老王爺卻不以為意，“那小東西蟄一下還沒螞蟻咬一口疼呢？怕什麼？你們一個個的莫不是都覺得我是真的老了？”

看自己祖父鐵了心要親自上手，封湛竟也沒有攔著，反而拿了老仆手上的衣服親自給祖父穿上了。

“先說好啊，若是被蟄了，我可不會同祖母求情的。”封湛替人穿衣服的動作乾脆，退後的動作很更乾脆。

果然！他剛退出去兩步，他祖父便踢出了一腳，差點踢他屁股上。

封湛直接拉著人跑了，柳月明明顯還想留下看看，他出來可就是為了看這家養的蜜蜂，他們路家村沒人養這個，取蜂蜜都是野蜂巢，那都是可遇不可求的東西，他小的時候他阿爹老往山裡跑，可這麼些年也沒有取過幾次蜂蜜回來。

柳月明想留下，可拉著他的人跑得飛快，他意識還在蜂巢這裡，人卻早就跑的沒影了，隻能在心裡想著不看取蜜也行，一會兒過來看看蜂桶也就是了。

順便的也問問祖父這蜂桶又是怎麼做的，這蜂又要怎麼養，回家後看看家裡能不能養，若是可以的話，家裡吃蜂蜜可方便得很。

兩人沿著小路跑出去沒多遠，便發現了些煙火，不遠處的稻田裡有人在燒稻草。

稻草的用處可多得很，收回家的話可以用來喂牲口，用來鋪豬圈。若是直接在田間將之燒成灰，還能肥田殺蟲，讓來年的莊家長得更好些。

兩人朝著火堆過去，柳月明看著田間的火堆便想到小的時候。

那時候，家裡隻要燒麥稈或稻草，他阿爹總喜歡往裡麵塞幾個土豆，可大多時候阿爹都給忘了，直到土豆燒成一個小黑球，他才想起來。

突然就想到了另一個小黑球，柳月明伸手到燃儘的草灰中，用手指撚了一下，將自己兩個指腹沾灰之後，便往身邊的人臉上一抹。

封湛被柳月明動作給驚到了，他下意識摸了下自己的臉，還以為柳月明在和她玩鬨，他心裡沒來由的高興，也想抹回去，柳月明卻雙手捂著自己的臉轉身跑了，隻留下一句話讓封湛呆愣半晌。

“我可沒有把臉抹黑的愛好，世子自己抹吧。”

封湛是真的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至今覺得自己藏得挺好，卻不知道自己的世子妃早知道了。

“他竟然知道？他竟然知道！”

柳月明剛跑出去沒多遠，就被人給追上了。

封湛追上人之後，左右看了看，便一把將人摟住，半跑半飛的帶著人去了如今已蕭條下來的果園那裡。

果園裡的果樹，大多已經變得光禿禿的，但這裡有一大片竹林，竹林下麵沿著果園外圍有條大水溝。夏日的時候，隻是坐在這水溝旁邊，就會覺得清涼無比，但如今這裡明顯的有些冷了。

十月的冷風，吹在習武之人的身上，那便隻是涼風，不但不會覺得愣反而覺得愜意，可柳月明隻是一般人，到了這裡他就覺得冷了。

“帶我來這裡做什麼。”兩人明明是出來看取蜜的，封湛嘴欠惹了祖父，他們沒能看祖父取蜜，如今就該回去幫著祖母打糍粑才是，怎麼跑到了這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