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宇文心正從記憶中搜索出的每一處細節都是甜蜜的。他背靠著窗戶，提起精神繼續說，

“儘管她有秘密瞞著我，而且也許和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有關。但是，她對我的關心。。。”他側轉身，仿佛是不想讓這些兄弟們看到他此刻的脆弱，“我。。。我能夠感受得到，那確實是出自肺腑。有時候我真的希望。。。希望她不要對我那麼好，這樣我就可以無所顧忌了。可是現在我。。。”宇文心正垂下頭用力地抿一下嘴唇，“我。。。”他食指豎起壓在唇上克製因情緒而出現的哽咽，“我甚至覺得她有時候像真的愛我，”他的手不知所措地在胸前劃動，“但有的時侯又。。。”宇文心正深吸口氣轉過身望向窗外，遮掩說這段話的時候有些濕潤的眼睛，“又像是把我當成另外一個人。”

他清楚記得她曾經在夢中叫喚一個陌生的名字。

霞飛路樹高枝繁，這裡雖不像南京路那樣繁華，但是環境幽靜高雅。路邊的梧桐樹上還掛有些隔年的老葉子，儘管已經泛黃，但還倔強地留存著一層青綠，當微微春風拂過，搖擺著搖擺著。

宇文心正和梓嫣從1XXX弄向榮的家裡出來後，就一直無言地徜徉在悠長的街道上。此時已近黃昏，當他們不經意地踏響地麵上的落葉時，耳邊還會伴著從遠處飄來的流水般的鋼琴和小提琴聲。一片青黃的梧桐樹葉在風中打了個冷顫，然後顫顫悠悠地隨風飄下，落到梓嫣的發絲上。

宇文心正兩手斜兜在西褲口袋裡漫步著。他眼神散漫，可散漫的後麵卻閃著一絲果斷的光芒，而且還帶有一些冷沉，身上咖啡色風衣的衣領隨風飄擺。

“心正，我覺得向大哥堅持要給他太太讀報紙是對的。”梓嫣兩手背在腰肢窈窕的身後，緊跟著他。“其實你不該阻撓的，像向大嫂這種狀況，多和她說話對她是有幫助的。”

“是嗎？”宇文心正微扭頭望向她，眼睛瞥見她頭上的那一片落葉，停下腳步伸手輕輕把它拿下。“期望得太多，反而讓人平添許多的痛苦煩惱和折磨。我隻是不希望向大哥一直這樣下去。

“又快到梧桐飄絮時。”梓嫣出神地盯著落葉，“也許。。。到那個時候，向大嫂就會醒過來。醫生不是說還有一線生機嗎？”

“生機？”宇文心正又邁開步子繼續向前，慢慢鬆開手，落葉立即隨風飄走，“希望吧。”

接著兩人又陷進了沉默中。梓嫣踏著漸緩漸進的步伐，沉思著他們倆最近這段時間的交流以及這個男人的變化給她造成的極度心緒不寧。她在身後注視著他，暗自思付，以前他常常對自己笑而且話挺多，而最近又變得不怎麼愛說話。突然間，梓嫣感覺自己那怕幾秒鐘的緘默都做不到了。她加快幾步，“心正，”她和他肩並肩之後就開口，“我不允許，不不不，應該是說，我不願，讓我們之間的冷漠，不對，”她鬱悶地搖搖頭，“也許用平淡更適合些，繼續存在下去。我想我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宇文心正被她這麼驟然一問，渾身僵硬了一下。她話語的直接同樣令他小吃一驚，一時不知道該怎樣應對她。他凝視著她，她那樣開誠相見的話語，以及把眼光投向他時，從中透出的誠懇神色，使他不由對自己的猜測產生了些許懷疑。

“誤會？你怎麼會這樣想？”宇文心正不由得把聲音放柔和。

“你一直在我麵前強調不想再管細菌實驗的事了，其實你心裡不是這樣想的，對不對？”梓嫣細細端詳著他，語氣輕柔卻帶點逼問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