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腿登時就軟了,往下一看竟然都見不到底。
然而我仔細一看,卻覺得這個景象有點眼熟,白雪延綿,白得讓人有點雪盲,兩邊的山峰全被我踩在腳底,好像還有雪在簌簌而下,左前方有個青色的暗胎,被結在冰裡有點看不清楚。他娘的,這地方不就是雲頂天宮所在的地方麼!
可是我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連雲港的白塔地宮為什麼會連接到長白山頂?還有悶油瓶在哪裡?我正驚異不定,這時腳下的雪竟像是融化了一般飛快地往下滑,我吃了一驚,心說難道是雪崩,這時已經感到腳下一鬆,人筆直地掉了下去。
我雖然對普通的危機已經能應對得麵不改色,但是這種失重的恐懼還是無法忽視,立刻就緊緊閉上了雙眼。過了一會兒似乎沒有任何痛感傳來,就睜眼一看,誰知眼前居然是巨大的一張怪臉,我被嚇得差點叫出聲來,這才發現那是一群人麵鳥,我似乎是被其中的一隻帶著飛在一條漆黑的墓道上。那鳥飛得忽高忽低,讓我的視線一片模糊,突然一個俯衝,就讓我的臉對上了一個陰兵。我腦袋嗡一聲就炸了,那陰兵的臉極長,看起來沒有任何表情,下一秒有似乎齊刷刷換上了一副詭異的笑臉。那笑紋越裂越寬,往耳邊撕開,黑洞洞的嘴裡拖出一個一個巨大的蛇頭。
這些蛇扭動著身體從陰兵身體裡爬出來,簡直就像是在褪去一張蛇蛻似的。團成了一團,密密紮紮的一眼望去全是青黑色的花紋,讓人覺得十分惡心。我在心裡罵了一聲娘,想跑卻又無從下腳,隻能任那些蛇在我腳邊繞來繞去,蛇這種東西一向都是挪動得十分緩慢又萬分靈活,被那一雙雙猩紅色的眼睛盯住的感覺就像是下一秒就會被咬上一口,讓人十分毛骨悚然。
誰知那些蛇繞著繞著,竟又纏成了一株一株的榕樹,盤根錯節地連成一大片,掛下一條一條的枝乾混進根係中,與我在秦嶺終曾見過的景象十分類似,隻是那青色的樹頂上有成片的屍蟞在往外鑽,垂下的枝條上掛滿了人的殘肢。我被扔在了那條一線天上,腳剛踩下去,岩石竟在瞬間就崩碎了,滾談的黃泉水衝著我澆過來,我拚命想往岸邊退卻怎麼也離不開那股沸水的追逐。
而那些水花在我的腳邊濺開後,竟叢生出了一股一股的頭發,頭發在地上越積越多,像是爬蟲一般往我身邊蔓延,一隻一隻的禁婆也如同貞子般從土地裡鑽出來,抬起臉往我這裡爬來。同時這些禁婆的眼眶和耳朵裡又在不斷地冒出那種白色的粘糊糊的蟲子,看起來十分惡心。
我感到自己避無可避,誰知那些禁婆竟也不來襲擊我,反而在地上開始扭動,這時我便看到她們的肚皮幾乎被撐得透明,裡麵一團一團的手在瘋狂頂動,有幾隻已經從伸出來,帶出了十分粘稠的黑液,分明就是那種十二手的怪物。然而還沒有等這些怪物從禁婆的肚子裡完全爬出來,就有一群老鼠湧出來,在禁婆身上津津有味地啃了起來。
這時我一恍神,竟發現自己正坐在一隻船上,前方是一個洞穴最寬敞的部分,兩具水晶棺材幽幽地躺在那裡,正是瓜子廟的那個屍洞。這時我已經感覺有點不大對勁了,可這時我低頭一看,船的兩弦竟突然出現了許多隻流血的人手,在使勁地把船往水底拖。我被搖晃得幾乎快要吐了,然而那些被灌進船裡的,竟不是水而是滲著血的黃沙。
我看到這景象又驚呆了,一個浪打來,船竟被越托越高,黃沙下露出了一排一排的陶罐子和麵目猙獰的人頭,我心說不好,果然這時黃沙裡的血跡就變成了一片的蟞王衝我飛來。
這短短一分鐘內我受到的刺激太多了,已經不知道該如何反應。這時我身後突然模模糊糊有個聲音似乎叫了我的名字,由於太不清楚了,我甚至都不能確定。但是隻隱約覺得那聲音似乎有點心焦,心說莫不是出了什麼事,便勉強回頭一看。可我什麼都沒看見,隻覺得鼻尖一涼,這時哢噠一聲,在我眼前竟又憑空出現了兩塊黃黃的像是雞血石一樣的東西,我被嚇得倒退了一步,這才看清,那竟是一張巨大的黑色怪臉,剛才正跟我鼻貼著鼻,而那兩塊白中帶紅的東西,則是它睜開雙眼時露出的眼白!
我隻覺得渾身的血都要凝住了,那張臉十分大,黑乎乎的一團,沒有眼珠子,睜得巨大也隻有兩片昏黃的眼白,上麵縱橫交錯著許多條血淋淋的紋路。我頭皮都要炸了,心說難不成剛才摸我摸得不亦樂乎的就是這個東西?一邊就把腰間的□□給拔了出來,心想要是它還敢上來繼續摸,就給它來一梭子。
那個東西似乎也摸透了我的想法,就那麼一動不動地看著我,我被看得也有點不知所措,心說難不成這隻粽子還真他娘的隻愛摸胸不會取人性命?還是說它摸我摸出了點感情暫時不想對我下手?我正在奇怪,那東西突然就一爪子往我臉上呼過來。我勉強往下一蹲閃過了,又被一腳踹在大腿上。我被踢得往後倒,立刻就順勢開了兩槍,把那東西打得渾身一晃。
這時我聽到不遠處的悶油瓶叫了一聲:“吳邪?”我一邊一翻身躲過一腳,一邊叫道:“小哥,我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