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梁星洲接到了甘誼的彙報,隨即來到了太子書房門外等候。
片刻以後,房門打開,走出來的正是親王裴聞和議長謝德海。兩人均是愁眉不展,連腳步也略顯沉重。
“見過裴聞殿下、議長大人,”梁星洲往後一退,躬身行禮。
謝德海點頭致意,隨即便提起腳步走了出去。
而裴聞幽幽歎了口氣,一隻手放在了梁星洲的肩膀,“好好保護殿下,今晚這種事情決不能再發生了。”
太子在皇家晚宴上遇刺,絕不是小事情。梁星洲身為太子近衛首領,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他剛才就向太子提議,將梁星洲撤換掉,或者至少該將他調離身側。
但,太子與梁星洲私交甚密,並沒有同意他的提議。
梁星洲臉色有一瞬間的難看,眸中閃過一道淩厲的冷色,但聲音依然平穩,“多謝殿下指點,我會記住的。”
裴聞視線在他身上停留一瞬,終究還是沒再說什麼,徑直離開。
梁星洲視線重新回到書房的門上,深吸一口氣,敲了敲門。
“請進——”裴玦正坐在書房座椅上,翻閱著手中的資料。
梁星洲推門而入,半跪在地,“兩名犯人屍體均檢驗完畢,暫未發現任何線索。目前的調查顯示,他們提前數月將武器零部件藏在酒店內部,直至今晚混入宴會廳以後,才臨時組裝,所以護衛隊並未察覺異常。”
他頓了頓,頭埋得更低,“請殿下責罰。”
裴玦淡淡歎了口氣,起身繞過書桌,扶著他的手讓他起身,“敵人在暗我們在明,確實防不勝防。”
皇家宴會曆來是皇家護衛隊和議會安保隊聯合監控,人員龐雜,流程甚多,想要做到毫無破綻和空子,確實難度極大。
他與星洲多年交情,用人不疑,也不會因為今晚的突發事件而否定他。
梁星洲就著他的攙扶起身,但心中的懊惱卻沒有退去多少,“當時情急,擊斃敵人是最穩妥的法子,所以......”他沒有試圖留活口。
“我知道,”裴玦並沒有覺得不妥。
從前他們也曾抓到過刺客,但那些人要麼自殺而亡,要麼胡亂攀咬,最終也無法抓到幕後主使。這一次,料想也一樣。
梁星洲腦海中閃過剛才那兩人的麵容,嘴唇動了動,“殿下,屬下認為裴聞親王......”
“嗯,”他的話還沒說完,但裴玦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沒有直係兄弟姐妹,父皇母後又失蹤了。一旦他出事,那麼繼位掌權的就是親王裴聞。所以不論過程如何,證據如何,最終獲利者必有嫌疑。
甚至,議長謝德海也有嫌疑。
裴聞向來不參與政務,目前並不掌握實權。而他現在正在做的事情會削弱議會權力,穩固皇室地位,這並不是謝德海願意看到的。
一個是貪戀權勢的老狐狸,一個是表麵佛係的皇室順位繼承人。
裴玦淡淡的搖了搖頭,不再去想,“我還剩下不到一年的時間,把握時機完成計劃才是最重要的。”
梁星洲抿唇,忍不住咬了咬牙,“殿下,您可萬萬不能這麼想。屬下一定會將真凶揪出來,確保您的安全。”
裴玦勾了勾唇,“國師的預言,什麼時候出過差錯?”
他頓了頓,又道,“我早已接受了自己的結局......”
隻是,他還有一些事情沒有做完,所以不能現在離開。
梁星洲自然是知道預言的,但對他來說,國師的批語不是信仰,太子殿下才是。不到最後一刻,他絕不會放棄希望。
裴玦知他心思,也不願在這個話題上繼續糾纏,話音一轉,“那位沈小姐,安頓好了嗎?狀態可還好?”
梁星洲的注意力一下子被轉移,“是,已經安排她入住星月閣,甘誼正守著她。她身上確實有些疑點,需要向您彙報。您請看屏幕。”
裴玦回到書桌後,他顯示屏上正播放著沈舒顏在紅毯上被黑粉偷襲的視頻。
“這裡,”梁星洲按下了暫停,“沈舒顏的躲避動作很專業,能夠看到明顯的訓練痕跡,但我查過她的履曆,她不應該有這樣的身手。”
裴玦的視線落在沈舒顏一閃而過的裙擺上,手指輕輕的摩挲。
梁星洲:“其次,她進入宴會廳以後,與同桌的人幾乎沒有交談,注意力一直在......您身上。在第二名犯人采取行動之前,她似乎就有所察覺。”
“與她同桌的陸舟影帝,據消息是她喜歡的人,但她今晚對他的態度極為冷淡。”
裴玦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你是想說,她是易容?這個人並不是那個名叫沈舒顏的女明星?”
梁星洲一開始確實是這麼想的,但是卻被打臉了,“不,醫療團隊已經檢查過她的身體和DNA,她確實就是沈舒顏。”
他頓了頓又道,“不過,她的體檢報告確實有一點比較奇怪的地方。”
裴玦:“嗯?”
“她似乎中了毒,是一種名為VX7慢性毒藥,逐漸積累可以讓人在睡夢中死去。但她身體裡的藥量正在邊際遞減,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了。”
裴玦臉色微微一變,“可有醫治的辦法?”
梁星洲立即應道,“有,VX7並不是多麼頂級的毒藥,醫療隊已經為她注射了解毒劑,但暫時沒有告知她這件事。”
裴玦心頭莫名一鬆,原本驟然握緊的手也舒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