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是覺得有點巧合。”
裴玦雖然隻是和沈舒顏相處了一兩天,但對她的脾性其實已經有一定了解。
他能夠確認,沈舒顏對他確實沒有不利的想法。相反,她似乎對他還有一定好感,雖然他尚不清楚這好感來源於何處。
是身為粉絲對偶像的認可?還是身為國民,對上位者的敬仰?
但從她對他私事的了解來看,一定還有他不知道的原因。
兩人走到了人工湖的湖邊。此時一輪彎月倒映水中,波光粼粼,又有清風吹來,樹葉沙沙作響,彆樣的寧靜如輕煙一般籠罩。
沈舒顏被問的措手不及,她一開始是想著像上次一樣,想法子搪塞過去的。但不知為何,看到他此刻的神情,她突然有些開不了口。
那些夢中的場景自眼前淡淡劃過。
他吃到辣椒後麵紅耳赤,她躲在一旁哈哈大笑。
他在安靜的琴房裡彈奏,她在一旁吐槽數學作業有多難。
他在賽馬比賽中受傷住院,她坐在他床邊讚歎住院餐的豪華。
雖然裴玦並不知情,但他在她的生活裡存在很久了,填補了一片其他人所看不到的空白。
所以,她或許也欠他一個真相。
沈舒顏做了一下心理建設,深吸一口氣,“其實,我自小就會做夢,會夢到你。”
“我曾經以為那是我的幻想,但後來發現那都是你真實的經曆。”
裴玦愣住了,萬萬沒想到她的答案會是這個。他本應該覺得這個回答是玩笑話,不用放在心上的,但此時卻下意識的就順著她的話往下想。
她低下頭,踢了踢地上的石子,不敢去看他的神情,“你不吃辣,我就是從夢裡知道的。”
有次,他吃了一份放了辣椒的炒飯,被辣的夠嗆。明明已經無法承受,小臉漲紅,但他卻非得強裝鎮定,莫名可愛。
“我也是提前夢到了宴會上有人襲擊的場景,所以那天我才衝動的跑過去救你。”
她點到即止,停下等他的回答。
樹葉輕輕舞動的沙沙聲,顯得環境更加安靜。
裴玦眼波微動,沉默了數秒才道,“所以,你也是在夢中看到了我曾在明月樓的銀杏樹上刻字?”
沈舒顏:“嗯,很久以前夢到的。”
裴玦試圖消化她話中的意思。雖然這個理論很離奇,但這樣一來似乎就能將疑點串起來。比如她能知道一些他個人很久遠的私事,但對他的了解卻並不連續。
她是提前夢到,所以才能在宴會上有所行動。這樣才能解釋,為什麼她明明出身平凡、背後毫無勢力支撐,卻能了解刺殺這樣的機密信息。
最後,她可能一開始沒有料到夢會成真,所以才能在測謊儀監控下對答如流。
不過,裴玦知道這似乎不是真相的全部,否則該如何解釋,她與調查資料上的沈舒顏有如此大的不同。
沈舒顏一直沒聽到他繼續發問,有些忐忑,“你相信我嗎?我知道這很離奇,也不是我刻意求來的,但事情就是這樣了。”
裴玦心念一轉,抬眸點頭,“是,我相信你。”
沈舒顏鬆下了一口氣,其實能將這個秘密說出來,她也覺得暢快不少。對他,她確實不想欺騙和撒謊。
“那你做過多少次,關於我的夢?”
沈舒顏回想了下,卻發現她倒沒有記得那麼清楚,“從我十二歲以來會夢到,大概每年都有五六次?”
裴玦眉心跳了跳,有一個人能一直看到他的所作所為,這樣的感受似乎不能單純的用一個詞語來描述。
“謝謝你的坦誠。”他的聲音似乎也有些不平靜,“外麵夜深起風了,不適合女孩子就待,我們慢慢往回走吧。”
沈舒顏心頭一顆大石落地,更是覺得與他親近兩分。
她原本是打算繼續瞞著的,但沒想到他會突然出現,而且......
想到這裡,她心裡莫名咯噔一聲,一種不對勁的感覺湧上來。
經過這麼多年的夢境,她對他也是有些了解的。因著那些夢裡,他很多時候都是獨自一人,所以才更加真實不作偽。
但她了解的裴玦,聰慧且心思深,不輕易相信他人,也不輕易吐露心思,更彆提會將自己脆弱的一麵展露給彆人看。
如果是真心的朋友或者戀人也就罷了,但她於他不過是見過一兩麵的陌生人,還是存在疑點、敵友難辨的神秘女子。
所以,答案隻有一個。
那就是今晚他的表現並非出自身心,而是有意設下陷阱。
她腳步一頓,開始仔細回想了一下他今晚的表現,越發確定這個猜測。一股洶湧的潮流自胸口擴散,逐漸抵達她的四肢。
裴玦不明所以,也頓住腳步,“怎麼了?”
沈舒顏本就是個外來者,對裴玦身份的敬畏不如“土著”,這時候情緒上頭,更是忘了所謂的禮數和規矩。
她扭頭看向他,眼含慍色,“裴玦,你剛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