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狗像剛從水裡打撈出來，全身濕淋淋地止步在門口，身上不斷滴落的水滴沒一會打濕腳底鋪設的地毯。

失去力量，身體素質重回普通人狀態的卡爾穿著濕透的衣服，可憐兮兮——AI眼裡——的和生氣的小星對視。

AI受損嚴重的機體經過不久前的一摔，外形肉眼可見的損壞得更加嚴重，也幸虧飛行功能沒有受多大損壞，還可以讓AI懸浮半空，與夜半歸家的一人一狗沉默對視。

小氪不改往常的憨模憨樣，隻是走前還漂亮蓬鬆的純白毛色出去一趟回來，徹底成了灰色，除此，身上到處沾染了不知從哪蹭的汙泥。

它身上的卡爾也好不到哪去，乾淨的衣服受雨淋後貼服著身體，衣擺連同褲腳布滿飛濺的不明汙漬。

拉奧啊。

看見他們的第一眼，飛速計算著究竟帶了多少細菌回來的AI即刻命令兩個臟兮兮的家夥站在門口，不準再多往前邁出一步。

——不排除下達這個命令的AI，存有幾分是在懲罰卡爾沒經住誘惑和氪星聯結的冒失。

知道自己做了什麼蠢事的卡爾低頭道歉，無意識用著母語：

“我錯了。”

卡爾額頭的卷毛隨著主人自責的心情垂了下來，濕發緊貼著發紅的眼眶，AI一看就知道他肯定躲起來偷偷哭過。

“母星（Mother）＊。”

黑色機體緩緩降低，AI用它現在擁有的機身做出了已是所能擺出的最謙卑的姿態，近乎懇求，“請不要再有下次，如果您想毀了這一切。”

“抱歉。”

小氪感覺有類似雨滴的東西落到自己頭頂，它抬頭一看，除了空蕩蕩的屋頂，什麼都沒發現。

“當我聽到拉臘和喬的聲音，感受到星球向我求救，聽到他們要求我不要離開……我無法對他們視而不見，當做什麼都沒發生。”

“這隻是幻覺，卡爾，祂想誘惑你，以便找到你的幻覺。”

“但他們確實存在過。”

“我的母星（Mother）＊，你在責怪自己離開他們嗎？你想回去？”

“……這不是我們的家。”

“你是希望，”AI講話的聲音有些微妙卡頓，恐怕連它也不清楚自己究竟在說什麼，“所在之地是不是家不重要，對我們來說，你所在地方，就是我們的歸屬。”

“你是我們的一切，母星（Mother）＊。”

卡爾望向前方的AI，海藍色眼裡翻湧的情緒都在漫長沉默中歸於平靜，任何道歉取代不了他這次犯下的錯誤，唯有記住教訓，再不會有下次，才是對錯誤最好的彌補：

“……這種事不會再發生，我保證。”

腳腕被火灼燒的刺痛隨時間的流逝不斷加重，這是祂對卡爾今晚接連違背契約的警告，也是卡爾自願接受的懲罰，哪怕他還用自己的能力幫助過一家人，阻止一場意外發生。

AI的聲音重新回到那種合成般的淡漠，“我準備了熱水，去洗洗吧。”

＊

高樓之上，竊聽器裡的聲音用從未聽過的語言進行了一段對話。

遠在蝙蝠洞的阿爾弗雷德操控電腦識彆同步過來的錄音，在這場對話結束前，超級電腦給出識彆結果——

不屬於已知的任何語種。

經過短暫安靜，竊聽器不斷傳來“嘩啦啦”的水聲，之前出現過的女聲再次響起，用著他們熟悉的語言，“這是什麼？卡爾，你去哪了？怎麼又帶了一個這種東西回來？”

“呲啦——”

刺耳的雜音後，相比之前幾個存活久些的竊聽器隻剩忙音回響。

“看來艾爾先生的確還有一位同伴，而且聽聲音——”

從錄音中單獨剪出女聲部分，老管家一遍遍回放，“雖然無比接近正常人，但仔細聽後，還是能細微地辨彆出一點差彆。”

“女性的聲音非常類似於人工合成——就是人工智能常使用的那種。”

啟動熱成像鏡頭，蝙蝠俠的視線輕易穿過牆壁看到出租屋內的卡爾和那隻白犬正在浴室洗澡，巡視一圈，屋內沒有發現除卡爾以外的第二個人。

將自己在熱成像鏡頭下看見的畫麵伴同步給阿爾弗雷德，蝙蝠俠的聲音冷硬沙啞，“如果這個同伴真和卡爾住在一起，那現在可以確定她不一定是人。”

通訊器靜默片刻，今夜被刷新往常認知——目睹一個擁有人類外表和犬類外表的兩個不明生物飛在空中——的管家輕聲感歎，“他們來自哪裡？外星嗎？坐著我們常指的UFO？”

“不管他們來自什麼地方，他們都不屬於這裡。”

通過監聽警用頻率，蝙蝠俠收到就在哥譚的某一處——他用不了多久就能趕到的地方——發生了一起搶劫案，終止這次因為偶然碰見而引起的跟蹤，發射出的鉤爪槍讓他穿梭在樓頂之間。

今晚難得話多的阿爾弗雷德還未停止閒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