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新婚夫婦狹路相逢(1 / 2)

高嫁 希昀 4778 字 9個月前

萬幸不用獨自一人敬茶,寧晏暗籲一氣,神色如常朝那人走去。

燕翎也自石徑朝廊廡走來,二人在抄手遊廊的轉角碰了個正著。

寧晏待他踏上台階,離著數步遠的距離站定,雙手合在腹前朝他屈膝施禮,

“給世子爺請安。”

她嗓音清越,如同珠玉碰撞,有一種不同於女子柔弱纖細的好聽。

燕翎靜靜看著她。

他好似兩年前見過寧晏一麵,隻記得年節前隨父親去寧府見禮,大雪紛飛中一群女孩花紅柳綠立在廊蕪下,所有人放下兜帽秀挺地立著,唯獨她一張白皙的臉陷在絨絨兔毛裡,也不知手裡在把玩著什麼,一個人隔著距離靠在角落的柱子旁。

他當時注意到她,大約是她身上流露出與熱鬨不相符合的孤寂來。

眼前的她,一身喜慶的對襟鴛鴦褙子,亭亭玉立,紅寶石的耳墜襯得她肌膚晶瑩如雪,眉目是低垂著的,從他的角度看到她簡約卻不失華麗的點翠頭釵,鼻梁秀麗又挺翹,柔美白皙的線條一直延伸至繡牡丹紋的衣領。

這是他昨日娶進門的新婚妻子。

燕翎目光毫無波瀾地挪開了,

“隨我敬茶。”

聲音乾脆又清冽。

這個空檔,燕國公笑聲咧咧,龍驤虎步跨入屋內。

已有婆子掀開布簾,熱情地招呼二人進去。

明間內,烏泱泱或站或立,聚滿了人,老老少少視線均落在二人身上,確切地說是看著寧晏。

寧晏神色平靜跟在燕翎身側,兩個人之間明顯隔著距離。

待至前方,她第一眼就看到了滿臉胡子,形容略有幾分粗獷疏朗的燕國公,燕國公常來寧府,寧晏見過幾次,就說婚前,也是燕國公親自過府敘話,燕國公朝她投來溫和的笑容。

“來啦....”語氣極為親善。

新人一道跪下給他磕頭,婢女捧著紅漆盤上前,寧晏接過茶奉給燕國公,

“兒媳給父親請安。”

正要起身與一旁的國公夫人徐氏行禮,卻見她先笑著開了口,“瞧瞧,這模樣兒在整個京城也是數一數二的,國公爺真是好眼光!”

“哈哈哈!”燕國公捋著胡須笑得不拘小節,看了一眼長身玉立的兒子,湊近徐氏道,“若是挑了醜的媳婦,他不跟我鬨?”

徐氏忍俊不禁。

燕翎置若罔聞,神情更是紋絲不動。其他人也不敢多嘴,有燕國公在,府上諸人大多是肅然的。

寧晏也並未將玩笑話當回事,接過侍女的茶又奉給徐氏,

“兒媳見過母親。”這才悄悄打量徐氏一眼,四十多歲的年紀,一身湛藍緙絲鑲金線褙子雍容坐在燕國公身旁,麵容白皙溫和,保養的極好,隻眼角略生幾分紋路,卻絲毫不影響她的美貌,這樣一個人,頂著一張溫秀的臉,讓人倍感親切。

徐氏給了她一份見麵禮,寧晏接過紫檀木盒頓感手沉,鄭重地將禮盒遞給如霜收著。

燕家是個大家族,燕國公愛熱鬨,喜排場,與兩個弟弟並未分家。

寧晏緊接著又給二房與三房的長輩見了禮,方坐下等著其他人給她敬茶。

除了燕翎外,燕國公還有三子一女,二少爺與三少爺為徐氏所生雙胞胎,二人年紀比燕翎小兩歲多,卻是先成親,二少夫人秦氏精明能乾,替國公夫人掌著府上中饋,三少夫人出身名門琅琊王氏,眉目清冷,遇著誰也不言不語。

寧晏各自給了一支鑲嵌寶石的金釵作為見麵禮。

最後,隻剩席末還站著兩人,著粉裙的女子似有些不情不願,悄悄推了一把身側的清瘦少年,少年被推得向前,一張俊臉繃得通紅,抬眸對上寧晏溫和的目光,越發躁得慌,籠著袖子拱了拱手,

“見過長嫂....”

是燕翎最小的庶弟四少爺燕珺。

他生得高高瘦瘦,跟個竹竿似的,人如其名,美如玉,結結巴巴行了個禮,寧晏贈他一竹節筆筒,預祝他高中。

最後上來的是大小姐燕玥,見弟弟杵在堂中把玩竹筒,嫌棄地將他擠開,朝寧晏草草施了一禮,硬邦邦道,“見過長嫂。”

寧晏認出她是恰才奚落之人,並未露出任何異樣,將一支鑲嵌綠鬆的雙股金釵贈給她,燕玥看都沒看一眼,遞給了身旁的侍女。

寧晏嫁過來之前,榮嬤嬤便幫她打聽了,燕國公府最受寵的便是這位幺女,她是燕國公與徐氏的老來女,格外疼得緊,囂張跋扈的程度不亞於皇宮裡的公主。既然知道有這麼一號人的存在,少不得不能怠慢了她,省得惹這祖宗不快,不成想,人家哪隻眼睛都瞧不上她。

寧晏很快將這些思緒拋之腦後,隻因偏房的一群孩子湧到她跟前,咿呀咿呀喊了幾聲嬸嬸,寧晏又各自給了一袋銀果子,堂屋內總算漾起一些歡聲笑語。

待敬茶禮結束,燕國公象征性地說了幾句場麵話,帶著男人們先行離開。

燕翎走在最後,行至門口,回頭看了寧晏一眼,他的眼神極淡,兩個人的視線在半空匆匆交彙,寧晏還來不及捕捉他的意思,那道視線已迅速從她身上移開。

燕國公一離開,女眷之間的氣氛便鬆動不少。

關著門說話難聽,當著麵誰也不會無緣無故尋新婦的不痛快,除了燕玥自始至終沒搭理寧晏外,其餘人象征性地過來打了招呼。

徐氏是個溫和的性子,開口便關心寧晏,“原先也不常見你,不曉得你愛吃什麼,有什麼喜歡的,忌口的,儘管告訴你二弟妹。”

顧著張羅牌局的二少夫人秦氏俏生生挪過來,雙手撫在她肩頭,“嫂嫂不必與我客氣,我比你先過門兩年,對府上熟稔一些,但凡有下人不服管教,儘管告訴我。”她笑眼眯得狹長,一臉的自來熟。

寧晏不習慣與人這般親密,不自在地笑了下,“我倒也沒什麼忌口的。”

她在寧家冷眼旁觀這麼多年,也有幾分察言觀色的本事。

但凡刻意與她親近的,要麼是有所求,要麼是揣著忌憚的心思來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