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看出來崇越和阿律之間不太和諧,而這不和諧到底是因為墨夷音,還是他們本來就有摩擦,那就是她不知道的了。
“他們隻是性格不合而已,其實都是善良的人。”
墨夷音說。
雖說她活了四百多年,但心性純稚空明,觀人察事是非分明,可到底少了些圓滑玲瓏,因為此,師父狐鳴書曾有意帶她去人世曆練,可惜她後來選擇修煉紅塵道,此事便也不了了之。
“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奚藥師說:“希望他們不要辜負了你才好。”
——
崇越說想教阿律學習,確實是有讓墨夷音少費心神的意思,更多的是不想讓阿律這小子和墨夷音能單獨相處,他不是瞎子,自然看得出阿律對墨夷音的好感,即使墨夷音可能對阿律沒有那份心思,但是他自己卻也是看不慣的。
至於這份看不慣出自對前輩的尊重,還是彆的,就隻有崇越一人知道了。
而教過阿律之後,崇越驚訝的發現,這小子可能是個修仙術法的天才。
上午剛教過的術法,阿律下午就能有模有樣地給他施展,若不是阿律已經被墨夷音收入歸元宗門下,他也有意為攬劍閣添上這麼一位弟子。
當崇越施展了一遍超逸劍法,阿律能分毫不差地重現一遍時,不僅崇越暗自點頭,奚藥師更是忍不住道:“這小子是個練劍的好苗子,該讓他去攬劍閣學劍才是。”
關於阿律修習的情況,墨夷音聽崇越講過,然而今日一見,墨夷音才曉得阿律是個極有天賦的人,或許他本就該走上修者這一條路。
阿律一劍舞罷,看到墨夷音,立刻扔下手裡那根當作劍用的柳枝,跑到墨夷音麵前,說道:“墨夷,你來了,看到我舞的劍嗎,是不是很好看。”
阿律一臉求誇獎的樣子,就差說一句“誇誇我”了。
墨夷音笑道:“你做得很好。”
阿律笑容咧得更大,眼睛發亮,倒有幾分像小狗般。
“可惜少了幾分殺氣。”墨夷音接著道。
阿律是初學者,能看一遍便將劍法完整地施展一遍,這悟性和天賦已經超過大多數人了,聽見墨夷音這麼講,阿律的臉傷不可避免地多了幾分失落,“那我再練練……”
“劍法的修行不急於一時。”墨夷音從袖子裡掏出一包甘草糖,微微一笑,“你有認真學習,獎勵你的。”
阿律接過甘草糖,臉上有些怔然,他望著那包糖,好一會兒才說道:“……謝謝你,墨夷姑娘。”
少年的情緒總是很好分辨的,可有時墨夷音又覺得自己看不透他,比如此時,阿律接過糖應該是很高興的,可他那模樣,好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
“阿律是個好學生。”
崇越言簡意賅,嘴唇一抿,不著痕跡地望了那甘草糖一眼。
墨夷音當然是沒注意到崇越的小動作,奚藥師卻笑了一下道:“好學生該給,好老師就不該給了嗎?”
墨夷音愣了下,想到這幾天都是崇越主動教阿律,可畢竟名義上她是阿律的宗門長輩,崇越幫幫了自己的忙,她卻什麼謝禮也沒有這個不免有些說不過去,她往袖子裡一掏,除了空氣什麼也沒有,麵上不由有赧然,“抱歉,甘草糖沒了……”
崇越麵上難得帶了些笑,“無妨——”
“那就把這個饅頭給你,墨夷不用給他什麼謝師禮,這謝師禮嘛,該徒弟給老師才是。”
一個被掰了一半的饅頭就這樣被阿律塞到了崇越的手中。
崇越臉上的笑容在看到那個饅頭時頓時沒了,他眉峰跳動,壓抑住想要用手中的鐵尺痛打阿律一頓的衝動,說道:“這就是你的謝師禮?”
阿律理所當然的說道:“禮物貴在真心,不在值錢。”
同時他把墨夷音給自己的那包甘草糖往懷裡藏了藏,“這是我的東西,你不許搶。”
“……”崇越嗬嗬冷笑,“我不是你。”
在墨夷音麵前他做不出直接把饅頭扔了的事,隻能裝作大度地把饅頭放到了自己的儲物戒裡。
墨夷音本來還想說阿律一句,見到崇越收下了阿律的饅頭,她反倒不好說什麼了。
阿律的一些入門術法已經修習的差不多了,幾人便商議離開百草樓,去雲夢澤。
墨夷音和奚藥師離開後,崇越對上阿律,臉上的表情冷漠無比,他從儲物戒中拿出那個饅頭,對阿律道:“這個饅頭,還是你自己留著吧。”
說完,把那饅頭往阿律嘴裡一塞,堵得阿律說不出話來。
看著阿律怒目圓睜,滿臉不服氣,手忙腳亂地拿嘴裡饅頭的樣子,崇越冷笑一聲,轉身離開。
等崇越走遠,看不到人影後,阿律俊朗的臉上顯出幾分陰鷙,他扯了扯嘴角,呸了一聲,一口一口嚼著饅頭,像是野獸在撕扯生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