闔夢生與崇越服下避水丹後,潛入水底,在闔夢生的指引下,兩人很快就找到了水底古城,直接進入了皇城。
闔夢生從雲夢澤將大晁的國都淹沒後,就再也沒有來過此處,隻有給仲顏祁送憶夢草時來過一回。
此時再見到那座皇城,舊日的記憶一齊湧上來,是他來不及救的那道風箏似的墜落的身影,是少女憂傷而堅定的麵容,是暴雨下那滾滾決堤的汪洋之水,是瀕臨絕望的帝王一夜白發,舉劍自刎,是水中無數百姓的冤魂日夜徘徊不散,是他終日乘著楫蘭舟飄蕩在雲夢澤上,看日升月落……
一切的一切,或許都將在今日了結。
闔夢生隻見昔日的皇城變成了今日的斷壁殘垣,心中慨歎,白駒過隙,曾經的巍巍宮城也成了一片廢墟。
崇越沒有來過大晁,自然沒有像闔夢生那樣生出些多愁善感的情緒,隻是覺得時光易逝,這宮城變成現在的模樣並不奇怪,他謹慎地查看著四周,目光凝重,劍者天生對劍氣比較敏感,自從他進入這宮城後,便覺得有一股無形的劍氣,這劍氣已經消散了很久,若不是他天生對劍氣比較敏感,恐怕也難以覺察到。
據他所知,墨夷音乃是用刀,而從闔夢生所講,惡魂指揮的是憶夢草,這劍氣時從何處而來,便有待查證了。
崇越根據直覺,循著劍氣往宮城身處走去。
闔夢生跟著他走,慢慢地,他覺得這條路熟悉起來,這條路是去——祭天台的路。
他們來到祭天台下,隻見一個碧衣少女拿著一把刀,靜靜地佇立在台階上,她微微仰頭望向水麵上,正有一束日光打在她身上,映得她側顏肌膚瑩潤如玉,竟呈現微微半透明之感,闔眼的神情淡然而慈悲,水流帶動著她的衫裙在水中不規則地擺動,奇異的紅花流淌過她的腳下,兩人望去,好似看見一位神女。
“墨夷?”
崇越看見這一幕,竟不忍打擾,怕自己會毀了眼前的場景。
而闔夢生看清少女的容顏後,心神大震,恍然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眼前仿佛又浮現易弦初從高台上掉下來的那一瞬間,與眼前的少女從台階上跌落的身影重合,他立刻奔上前去,伸出雙臂,接住了少女,而下一瞬間,那把刀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少女的眼神並不狠厲,甚至可以說的上是冷淡,而這少女在見到闔夢生時,也是一愣,喊道:“師父?”
崇越不知墨夷的分魂曾是闔夢生的徒兒,隻覺得看見男人抱住少女的姿勢有些刺眼,當看到少女的刀抵在男人的脖子上,心裡又平衡了許多。
他看似穩步實則極快地來到墨夷音的身邊,說道:“墨夷,他不是敵人,是他帶我來找你的。”
崇越一邊說,一邊扶住墨夷音,一邊幫助她站穩。
墨夷音站好後,崇越這才發現她的臉色極為蒼白,身上也冰涼的很。
如果不是崇越扶住墨夷音,隻怕她現在就能倒下。
猜測墨夷音現在身體的狀況定然不好,崇越什麼也不問,道:“墨夷,我帶你上去。”
墨夷音卻指著一處,以靈力傳音:“勞駕,請你們幫我捎一個人上去,這人作惡多端,不能就這麼讓他輕易跑掉。”
闔夢生與崇越這才發現,墨夷音指的地方還有一個人,是個昏迷的男人,從外表上看不出特殊來,也不知這人是做過什麼。
闔夢生見到與自己的徒兒長得一模一樣的墨夷音,心情本就複雜,聽墨夷音說要帶上此人,也不多問,提起這男人的腰帶,就和崇越墨夷音離開此處。
離開宮城前,墨夷音悄悄回頭看了一眼,隻見這座宮城轟然倒塌,斷壁殘垣已不存,連那憶夢草開出的紅花也在她離開的瞬間變灰凋落,什麼也不留。
水流衝刷過,一隻破損的白色風鈴似乎發出了響聲,隻不過誰也聽不到了。
眾人來到楫蘭舟上,墨夷音的臉色好了不少,但是仍有些蒼白。
阿律一見墨夷音,臉上就露出了開心的笑容,道:“墨夷,你沒事,太好了。”
墨夷音笑了一笑,說道:“是啊,我沒事。讓你擔心了。”
“那你以後彆丟下我,行不行,沒了你,你讓我去哪兒?”
說著,阿律的眼中又溢出了淚花。
崇越見不得阿律這模樣,說道:“墨夷好不容易回來,你不要打擾她了,讓她好好休息。”
阿律能見到墨夷音,也懶得和崇越鬥嘴,點頭道:“是啊,你臉色那麼差,趕緊吃些回靈丹,船上有房間,我帶你去休息。”
闔夢生挑挑眉,“諸位,是不是忘了,誰是這船的主人?”
阿律道:“當然沒有忘,但是墨夷傷得這麼重,你不該讓她好好養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