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上無鋒 我知道,你是為我好(2 / 2)

墨夷音道:“你的魂靈虛弱,當時幾乎消散,我的刀雖然能暫時保護你的魂靈,卻無法溫養,是夢生師父將你的魂靈放在活物身上,或許能讓你重新醒過來。”

“你是為了重新見到我,所以才這麼做的?”

仲顏祁心中一陣狂喜,身子忍不住前傾,整個身子幾乎要趴到墨夷音的膝蓋上,他現在若是個成人的模樣,墨夷音肯定是會避開的,換成一個小動物的樣子,墨夷音自是不動,甚至看見那順滑的背毛後,有上手撫摸一把的衝動的,不過她還記得這具動物的身體裡是個人,所以按捺住了自己蠢蠢欲動的手。

九節狼的爪子本是要抓住墨夷音的手,隻是最後又放在了墨夷音的膝蓋上。

“是,我不想你這樣消失,我很感謝你將定魂珠給了我。我知道你到死還是放不下對易弦初的歉疚,倘若你真的覺得對不起我,那就這樣活下去,你是惡魂時作惡多端,變成了九節狼後,你不再是那個惡魂,也不是曾經的帝王,我倒是希望,你能用另一雙眼睛去看這天下,不再被前塵所累。”

仲顏祁半生皆是為情所困,說起源頭,已分不清是他自己的執著還是易弦初的緣故,然而易弦初“死而複生”,又重新救了他,叫他放下前塵往事,他心中卻不是毫無觸動。

“我知道,你是為我好。”

仲顏祁抬眼看那張熟悉的麵容,“隻是,天下之大,我已無處可去,我能跟著你嗎?”

墨夷音點頭,“當然可以。”

仲顏祁心中好像又燃起一絲希望,雖說變成了獸類,和易弦初難以再續前緣,可是能陪在她身邊,不必背負愛恨,那樣也很好。

仲顏祁還不知道自己現在變成了個什麼樣子,拖著尾巴下了地,對墨夷音道:“男女授受不親,我們雖然曾經有肌膚之親,可是今時不同往日,我們緣分已儘,這裡可有什麼畜生住的地方,我這就過去將就一晚。”

一個圓頭圓腦的小毛動物說著什麼男女授受不親,若不是還記得這毛動物的裡麵裝的是個成年男子的惡魂,隻怕墨夷音是會抓過來忍不住揉搓一番。

她強忍自己嘴角的微笑,說道:“客棧裡隻有給牛馬歇息的棚子,你如果進去,明天醒來渾身都是穢物,彆忘了自己洗乾淨。”

仲顏祁畢竟是帝王,本□□潔,聽墨夷音一說便明白那棚子裡定是汙穢不堪,遍地滿是便溺,當下毛臉大變,說道:“既是如此,我,我能不能求你收留一晚?”

像是怕墨夷音不信,仲顏祁忙道:“我不會對你做什麼的。”

他補充了一句,“我現在這個樣子,什麼也做不了。”

話中隱含一絲無奈與苦澀。

現在這個模樣,就連保護墨夷音都做不到。

墨夷音伸手一指,“你在那裡休息吧。”

她指的地方有一個竹編的籃子,裡麵鋪了一層軟墊,大小正好能容下仲顏祁的身軀。

仲顏祁小心翼翼爬了進去,盤成了一團,說道:“多謝你,墨夷。”

墨夷音道:“不必,這籃子也是彆人送我的,你應該謝他才是。”

彆人送的?

仲顏祁立刻想到剛才從屋裡出去的那個少年,難道是他,那家夥看起來莽撞又輕浮,怎麼會是墨夷音的良配,他畢竟曾是帝王,熟讀經書,執掌天下,像阿律那般自是入不得他眼。

九節狼的小嘴巴動了動,卻什麼也沒說,罷了罷了,那少年雖然冒冒失失的,若是真心對待墨夷音,也未嘗不好。

仲顏祁的魂靈虛弱,躺到竹籃裡後很快就睡著了。

墨夷音指風疾射,桌上的燭火陡然熄滅。

月色透過直欞窗,映在了春水刃上,墨夷音低聲道:“他如今醒來,雖不會再作為惡魂危害人間,但是他曾經是大晁的帝王,天壤之彆不過如此。我有些擔心他會因為這其中的落差而再次陷入邪道。”

這幾日春水也從墨夷音這裡知道了她和仲顏祁的過往,算起來竟是與闔夢生唯二知道來龍去脈的人。

“你放心,他不會入魔的。”

春水篤定道,“他當初之所以會墮入邪道,乃是因為目睹你在他麵前死去,自己的國家竟然在一夕之間被水災傾覆,又定魂珠加持,魂靈不散,以至於心性大變,怨氣衝天,斬殺所有來到雲夢澤的人,所以才會被稱為惡魂。如今他寄居在這凡物身上,又失去了定魂珠,魂靈虛弱,能活著便是萬幸,何談興風作浪,重入邪道?”

春水一番話說的有理有據,叫墨夷音的心放下來不少。

她道:“我真怕再有那一日,我便要用你這把刀,親手再殺他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