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越壓低眉頭,說道:“沒什麼,是攬劍閣的弟子試煉開始了,我得回去一趟。”
攬劍閣的弟子試煉不僅是為了測試弟子的實力,也是為了讓學而有成的弟子能夠在試煉結束之後挑選自己的本命劍,有了自己的本命劍之後,才算正式踏入劍道。
一個劍者一生中隻會有一把本命劍,這把劍將跟隨劍者一生。
那麼崇越的本命劍,為何會是一把鐵尺?
初見崇越時,墨夷音因為心中隻有找齊分魂一事,所以未曾在意,後來和崇越相熟,習慣了他的武器是這把鐵尺,如今聽說攬劍閣的試煉,墨夷音忽然想到,攬劍閣中的人用的都是劍,那麼崇越的武器,怎麼會是一把鐵尺。
劍者的劍關乎性命,即使她問了,崇越也未必會說。
想了想,墨夷音還是將此事放在了心裡。
崇越既然要回攬劍閣,她和阿律則要回歸元宗,阿律以為崇越要走,頗為可惜地歎了口氣,說道:“沒想到你這麼快就走了,還真是舍不得你,畢竟咱們也算是一起打過魔族的人。”
崇越卻不理他,淡然道:“墨夷,我雖不通兵器鑄造之道,然而攬劍閣中有一位擅長此道的鑄兵師,你有問題可向他請教。”
崇越沒有明說,墨夷音按上腰間的春水刃,考慮了片刻。
春水刃是師父送給她的,然而師父出去遊曆之後,連三尊也不知道師父去了哪兒,想要打聽春水刃,弄清一些和兵魂有關的事情,的確問鑄兵師會更快些。
“素來聽聞攬劍閣中的弟子都是一心追求劍道,意誌堅韌之輩,此次有幸,我也想見識見識。”
見墨夷音答應了和自己一起回攬劍閣,崇越淺淺一笑,“墨夷能來攬劍閣,我攬劍閣蓬蓽生輝。”
去攬劍閣的路和回歸元宗的路不同,幾人越走越偏僻,逐漸遠離人煙。
仲顏祁因為是獸身,趕路時常常是墨夷音抱著他,崇越帶著阿律,禦風而行。
仲顏祁發現墨夷音似乎對變成了九節狼的自己頗為寬容,竹筍是剝好了喂到嘴邊,水是清澈的山泉水,還有一個專門為他買的食碗水盆,似乎是真的將他當做了寵物來養。
有時墨夷音還會摸他的頭,給他梳毛,即使墨夷音嘴上不說,仲顏祁也能從她的動作和態度上瞧出來,墨夷音是真的很喜歡現在的自己。
或者說,他現在的模樣。
通常墨夷音給仲顏祁梳毛喂食時,仲顏祁就會看見阿律羨慕嫉妒的眼神,此時的仲顏祁就會一邊高興,一邊鬱悶,他嫉妒阿律能光明正大地作為一個男人在墨夷音身邊守著,又慶幸自己現在還能憑借獸身獲得墨夷音的歡心,倘若是惡魂模樣,隻怕墨夷隻想處之後快。
一日晚,未到黃昏,天色便陰沉了下來,墨色雲彩烏壓壓鋪滿了半個天空。
“好像要下雨了。”
阿律道。
他們所在的地方乃是一片山林,並無躲雨的地方,一眼看去,隻見莽莽蔥蔥,滿地葳蕤,儘是碧色。
崇越和墨夷音都是修者,不懼風雨,而阿律和仲顏祁是凡體,受了雨卻會風寒襲身,容易生病。
找不到可以避雨的地方,墨夷音皺起了眉頭,她倒是無所謂,可阿律與仲顏祁卻不能生病,天邊忽地一聲炸雷,阿律的臉上越發蒼白,他喃喃地說道:“這雨要下多長時間?”
墨夷音疑惑,雷聲雖然響起,可是並未落雨啊,阿律是糊塗了麼?
九節狼鼻子在空中嗅了嗅,蹭了蹭墨夷音的手,掙開墨夷音的懷抱,他並不打算在除了墨夷音以外的人暴露自己是仲顏祁的事,所以站在地上後,朝一個方向走了幾步,停下來,對墨夷音點了點頭,示意墨夷音等人跟上它。
崇越不解其意,墨夷音卻知道這是仲顏祁應該是發現了什麼,道:“我們跟他走吧,說不定跟著他走就能找到躲雨的地方呢。”
崇越和墨夷音跟在仲顏祁後麵,阿律的臉色白了又白,他走在最後,又是一聲驚雷,他腳步一頓,差點跌倒,這雷聲勾起了他某些不好的回憶,以至於身體上還殘留著對雷聲的恐懼感。
仲顏祁找到的是個小破廟,廟很小,還在可以容幾人避一避風雨,廟中是一座破敗的神像,神像上結滿了蛛網,供桌上積了一層厚厚的灰塵,仲顏祁進去後,還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墨夷音手疾眼快地施了個避塵訣,總算乾淨了不少。
崇越愛潔,如果不是下雨,他寧願待在野外,也不會在這破廟中休息。
他微微屏住呼吸,角落裡的一堆稻草撲打乾淨,從芥子袋中拿出幾塊綢緞,鋪在稻草上,讓墨夷音坐在上麵。然後又為自己弄出了一個可以坐的地方。至於阿律,崇越想,若是他肯求自己一句,分給他幾塊布也無不可。
如果是平時,阿律肯定要暗罵崇越一句窮講究,再罵一句小氣,可此時的他隻是呆呆地站著,眼睛不知道在看什麼,整個人失魂落魄地。
仲顏祁悠然地搖了搖尾巴,享受地趴在墨夷音身邊,即使外麵雷聲隆隆,靠著墨夷音柔軟的身軀,鼻尖是淡雅清新的竹香,他心中沒有一絲害怕,甚至打了個哈欠,閉上眼睛,慢慢睡了過去。
墨夷音有一下沒一下地撫摸著九節狼的背部豐厚的皮毛,看見阿律一直站著,心生疑竇,問道:“阿律,你怎麼了?”
從剛才打雷時,阿律的表情就不太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