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分飛不待她發怒,手一鬆轉而攬上她的肩,把蘇娘完全護在了自己胸前。玄分飛俯在蘇娘耳邊,輕輕說道:“閉上眼。”
這話語中帶著一種無法抗拒的力量,蘇娘緩緩閉上了雙眼。
頭好暈啊,真奇怪,自己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在夢裡,押運隊路遇大蟲,自己險些葬身虎口,幸被一神秘男子所救,之後,自己好像被誰抱著在天上飛……好奇怪的夢啊。
“那不是夢。”
“啊!”
蘇娘一下從睡夢中驚醒,她正坐在一張床上。她環顧四周,這是一個布置很精美的房間。橫梁柱子上刻著很多花草的圖案,刻痕內鑲了金粉;桌椅是一色的大紅,做工十分精巧;門窗上有鏤空的花紋,雕刻甚是精細;床邊的簾帳上掛著細小的珍珠,被褥是錦緞做的,背麵上繡了一隻開屏的孔雀。蘇娘轉目,玄分飛正斜靠在窗邊,笑吟吟地看著剛醒來的她。
“你?!——這兒是哪裡?”
“京城。”玄分飛瞥了一眼窗外繁華的大街,說道。
“京城?那我睡了多久?”蘇娘驚異地問。
“兩個時辰。”
“咦?公子如何能在兩個時辰內行完兩天的路程?”蘇娘又是震驚又是疑惑,問道。
“……這個你不必多問,本公子自有辦法。你的胭脂在京城城門外向南半裡地的山坡下。天色不早了,你快起來,我們用過晚膳,雇幾個人明日清晨出城去把車子推進來便是。”
“玄公子如此細心,竟替蘇娘將一切都安排好了。蘇娘這就謝過玄公子。”蘇娘下床,對著玄分飛行了個禮。
“不必多謝,不過舉手之勞而已。”玄分飛上前扶起蘇娘,“你在此更衣,我到屋外等你,我們下樓吃點東西。”
玄分飛走出房間,關上了門。
蘇娘看著玄分飛離開,心中滿是疑慮。這個玄分飛是什麼人?為什麼他能隻身殺死猛虎?為什麼他能把自己和胭脂帶到京城來?他又為什麼要幫自己?太多的為什麼懸在蘇娘心裡,蘇娘甩甩頭,現在不要想這些,送上胭脂才是大事。
“吱呀——”
門開了,聞聲玄分飛轉過身,蘇娘提起裙擺跨了出來。
“下樓吧,飯菜都好了。”
玄分飛與蘇娘一先一後布下樓梯,走至一擺滿了酒菜的紅漆雕花方桌前,各自坐下。肩上搭著白色抹布的店小二立馬來獻殷勤。
“二位客官好,請問二位還想要點什麼?”
“這就夠了,你自去忙活吧。”蘇娘莞爾一笑。
“是是是。姑娘真是貌美如仙,這位公子好福氣。二位先用著,有事招呼一聲,小的這就過來。”小二點頭哈腰去了。
“這是什麼客棧啊?”蘇娘巡視客棧一周,問道。
“天香樓。”
“天香樓?天香樓可是京都最有名的客棧,聽說當年聖上出遊,途中口渴腹饑,便是在這裡用的膳,飯後直誇不錯,遂提筆寫下‘天香樓’三個大字,後被人做成牌匾至今還掛在外頭。”
“我不過看它生意還不錯,這才攜你入住此處。”
二人提起筷子吃了點。
“玄公子來京城沒什麼要事嗎?”蘇娘吃罷,問道。
“……是有點兒要事,不過”玄分飛將話鋒一轉,“——我陪你去雇人。”
“這就不勞煩玄公子了,蘇娘自去便好。”蘇娘望向外頭漸漸被暮色籠罩的京城。
“日落西山,暮色將近。京城入夜後鬼魅橫行,你隻身外出,我如何放心?”玄分飛已決意要與蘇娘同往。
“二位客官可是要出行?”那個店小二聽得隻言片語,過來詢問,“小的勸奉二位,太陽落山後千萬不要外出,最好待在房間,把燈吹滅,不要說話、談論,早早蒙頭大睡,才是保命之法。”
“保命之法?怎麼,京城出了什麼事?”蘇娘覺得奇怪,追問道。
“唉,這事說來,現在還讓人害怕。前些不久,五個大男人相約去喝酒,直到三更半夜都不見人回來,各家妻室十分著急,央人外出尋找,卻隻在一條黑巷子裡找著其中四人的屍首。那個樣子,真是慘啊,他們都被分成了幾塊幾塊的肉,地上鮮血縱橫。要不是他們各自身上都佩有隨身物品,哪個認得他們是誰。還有一人本躲在一大木桶中,聽到聲響衝了出來,手胡亂揮動,嘴裡卻叫著‘彆過來彆過來!’人們問他發生了什麼事,他支支吾吾語無倫次說不出個所以然。人們大概聽到什麼‘怪物’、‘吃人’一類的詞彙,便有人報了官,但查至今日都毫無所獲,倒是又有幾個增派的巡捕遇害,死狀亦是慘不忍睹。這事鬨得整個京城人心惶惶,再也無人敢在夜晚外出了。依小的之見,二位客官還是彆出去的好,有什麼事明日再議,彆白搭了性命啊!”
“哦,有這樣的怪事?我蘇娘偏生不信有鬼怪一談,今夜我倒要去探個究竟。”蘇娘咪咪眼,說道。
“可是,客官……”
“你不用多說了,我會陪她去,你去做你的事吧。”玄分飛打斷小二的話。
“唉,二位執意如此,小的也無法兒了。隨二位的便吧。“店小二歎了口氣,搖搖頭,念叨著走開了。
“蘇娘,你真的想知道底細?”玄分飛笑嘻嘻地問。
“是。 ”
“你當真不信鬼怪一說?”
“我不信。”
“嗬嗬,那你會失望了。”
“公子還要陪蘇娘同去麼?”
“當然,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