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音音疑惑,“為何?”
隊長苦笑道:“現在餘家勢力大,當官的不敢越過他家。比起那些動輒殺人的當官的,不殺人的餘家人已經算是良善了。”
阮音音沉默。
餘家人占用他人財物,欺男霸女,這種行徑竟然都能稱之為良善。
這世道,老百姓生活太難了。
阮音音一行人快回到村子裡時,村子裡有看守望風的人,跑過來喊道:“阿叔,桂花姐回來了。”
“什麼?我姐回來了?”
交易隊裡一個中年男人麵色激動,他忙問望風的人“是真的嗎?我姐她的村子不是和我們隔著一道山崖嗎?”
“是真的,聽說他們自己修了一座橋。他們村裡來了不少人過來交易,現在在村長那裡呢。”
阮音音聽著對話。
橋?
莫非是她幫忙修橋的那個村子?
阮音音原本想送完人就走,但終究年輕麵子薄,在交易隊隊長連同隊裡的村民,以及林姐的熱情挽留下,留了下來。
這一留,阮音音見到了那個過來交易的其他村的人。
還真是他們,她第一次下山遇到的村民,他們出山的橋是她幫忙搭的。
那些村人一見到阮音音,神色立即恭敬起來,他們不敢和阮音音對視,低眉順眼,喚道:“姑娘。”
這種態度上的鮮明反差,讓在場的氣氛一下子變得古怪起來。
阮音音自己都有些茫然,她幫他們修橋的時候,他們態度還不是這樣的,尊敬是有的,但很多人將她看成了晚輩。
怎麼現在這些人對她的態度裡有了點敬畏?
這還讓她怎麼和他們打招呼?
阮音音隻好微微點頭,表麵一片從容。
略顯尷尬的見麵過後,阮音音發現,本來敢喊她梁女俠的那些人,現在都不敢大聲和她說話了。
阮音音不太喜歡彆人的敬畏,她索性回了房間,開始探索山神這個神職的權柄。
那是一種極其朦朧的感覺。
隻要她在這片土地上,她就能知道發生在這裡的所有事情。
此刻幾百米外,一對姐弟在屋內的對話。
“姐,你們怎麼對梁女俠那般敬畏?是不是對她有什麼誤會?她不是那種濫殺無辜的武者。”
當姐的聞言,立即瞪了弟弟一眼。
“你怎麼可以直呼神明的姓氏?”
弟弟瞪大了眼睛:“啊?”
姐姐道:“祂是我們的新任山神。你記住,不能不敬神明。”
聽到這些的阮音音:“……”
她可能猜到是怎麼回事了,老者走前應該是交代了這些山下的村民,換了新山神上任了。
阮音音頓時頭大,這山神怎麼當呢?
等會。
她有幫手的。
阮音音將目光轉移到了遊戲麵板上。
下餘鎮,餘家。
“公子?”
“公子?”
“公子,您小心!”
十幾個仆人心驚膽戰地看著床鋪旁的餘家大少爺。
此刻餘家大少爺不複白天的富家公子哥模樣,他披頭散發,鼻子急促地呼吸著,目光無神,雙手往四周抓摸。“滾!都給我滾!”
“蠟燭呢?都給我點上!”
“還不快點!我要打斷你們的狗腿!”
仆從們不敢說話。
因為此刻屋子裡能點上蠟燭的地方都已經點上了蠟燭,明亮地和白天一樣。
這宣告了一個事實,餘家大少爺,失明了。
餘家大少爺不願意承認這件事,即便此刻他眼前一片黑暗。
在屋外,餘家家主看到這一幕歎口氣,對身邊的管家道:“白天還好好的,晚上就看不見了。不知道是撞了哪路神明。聽說西邊那個道士有真本事,人請過來了嗎?”
管家麵色尷尬,道:“老爺,我們派人上去請的時候,那個道士一直在裝睡,我讓人將他捆過來了。”
餘家家主讚許地點點頭,道:“要是治不好我兒,他那破道觀也彆要了。”
管家招呼人把那道士帶上來。
那道士是個瘦削的中年男子,被捆著帶上來臉上也沒有什麼憤怒的神色,看上去分外頹唐。
他慢吞吞看了餘家大少爺一眼,嘴裡道:“小道實力尚淺。”
餘家家主眉頭緊鎖:“你腦袋不想要了嗎?”
道士光棍道:“您殺了我,我也是這句話。”
餘家家主正要發怒,被管家攔住了,“老爺,知縣。”
這道士後頭是有知縣當靠山的。
不能殺。
餘家家主怒道:“把那破道觀砸了。”
道士聞言,還是那副沒精打采的模樣,像是對自家道觀被砸也無動於衷。
過了一晚,餘家隻得放了人。
道士出了大門,回到道觀。
道觀裡被砸得滿地狼藉,隻有一個委屈巴巴的道童在掃地。
道童見道士回來,哭訴道:“師父,道觀沒了,我們又要換地方了嗎?”
中年道士卻是搖搖頭,“這回不走了。”
“師父,你得罪了餘家。”
道童不解,他這師父最是惜命了。
道士道:“不怕,他們衝撞這裡的真神了。這塊地,可容不下他們了。”
道士看了看觀裡破碎的神像,他原本渾渾噩噩,如今多了幾分精神氣。
“原來這人間還有真神。”
原來神明不曾拋棄他們。
道童聽不懂道士此時的話語。
他不知道,老道士身上多了東西,叫做“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