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年說過的諾言,會在如今兌現。——序言
秦洵半夢半醒間,恍惚看見了一個人影。
人影站在逆光處,秦洵隻能看見大概輪廓,看不清整個人。
但他知道,這是個男人。
長頭發,帶著眼鏡,邊緣垂下一條眼鏡鏈,上麵鑲著一顆淚珠似的寶石,在身後白光照射下發著細碎的光。
秦洵沒見過這個人,卻莫名覺得熟悉。
醒來之後,又把人給忘卻了。
秦洵努力回想,也沒有用。那人在夢中留個影子,就走了。
秦洵瞪著白色的天花板,終於想起來——他在醫院裡待著呢。
他在學校裡上課,突然喘不上氣,心臟開始絞痛。
到了醫院才知道,他有心臟病,活不過今年。
秦洵格外的平靜。
畢竟他無父無母是個孤兒,親戚也不願搭理他,是死是活都無所謂了。
窗外四月天,剛剛暖和起來。
秦洵辦完了出院手續,走進了陽光下。
麵對護士和醫生的質問,“不治了”三個字成功讓他離開了醫院。
背後的惋惜聲仿佛還在耳邊,不過秦洵懶得管。
秦洵回到自己的家,一間一室一廳的出租屋內。
他百無聊賴的倒在沙發上,一不小心就睡了過去。等再次醒來時,窗外陽光溫黃。
秦洵睡眼朦朧的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才下午四點。
秦洵站起來,給自己燒了晚飯,吃完了之後開始在書架前找一本相冊。
這本相冊是他一次逛二手市場時無意間看到的,賣家是個年輕人,看上去有點瘋癲,把相冊藏在一件衣服裡,見個人過來就死命塞,還說就二十塊錢,老古董賤賣,還請收下。
彆人都以為是瘋子,忙不迭跑了,恨不得踩上哪吒的風火輪。隻有秦洵慢了一步,還是收下了。
相冊還沒翻開看過,就被秦洵收起來一起帶回家了。這件衣服款式非常老舊,展開一看,是一件深色的清長袍。
相冊摸著質感還不錯,牛皮的,扉頁是一句用瘦金體寫的字:縱被東風吹成雪,絕勝南陌碾成塵。
一句歌詠杏花的詩句被寫在上麵,秦洵摸不透相冊原主人的心思,估摸著它的主人可能覺得這句詩好聽吧。
裡頭沒多少頁,照片倒是一張又一張的,保存良好,還有日期與備注。
什麼“四月份,我看見了這家時間典當店……”雲雲。
接下去就看不見了,相冊看樣子受了潮,剩下的字全是糊的,隻能勉強認出幾個字。
但相冊上麵說的店倒是讓秦洵產生了不小的好奇。時間典當鋪,哪個人會去典當時間啊?
然而再看照片,照片上一片空白,啥玩意也沒有。
秦洵尋思這相冊的老主人估計還不知道照片會曝光這件事。
不過作為一個十足的行動派,秦洵就靠著這個沒有丁點兒信息的照片,毫無頭路的找了起來。
原本以為會一無所獲,直到秦洵在腦海裡思索時,不經意間走過一條名不見經傳的小巷旁,瞥見了一張紙。爬山虎滿麵的石磚牆上,貼了一張招聘啟事——
本店招聘一位櫃員,負責整理時鐘與賬簿。如有意圖者,請於傍晚五點半來到烏衣巷三十六號時間典當鋪,工資麵議。
沒有電話。
就這張招聘啟事而言,秦洵自認為這家店店主一定不會招到人。
畢竟以他對這座城市的熟悉度,秦洵敢肯定,烏衣巷在這座城市裡是根本不存在的。秦洵隻在詩詞中見過。
秦洵把這玩意兒當個笑話,再看上去,寥寥掃一眼,更覺得好笑,剛想當個熱心好市民,把小廣告扯掉扔附近的垃圾桶時,秦洵一個激靈——時、間、典、當、鋪。
秦洵:“……”
牛逼。
他找了幾天,結果這小廣告就把他要找的東西給找到了。
現在的廣告真牛。
秦洵服氣了,把小廣告收好之後,秦洵轉身,頓時愣在原地。
他來的時候,旁邊是一個昏暗死氣的巷口。現在他一轉身,這裡的巷子換了個麵貌,瞧著還很溫馨。
巷口還立著一個斑駁的木牌子,刻在上麵的繁體字倒也算清晰——烏衣巷。
秦洵盯著木牌看了好幾遍,拿起小廣告……不是,招聘啟事,對比了幾次後又仔細讀了讀。
五點半……
秦洵拿出手機看了看。
嗯。五點半。
時間剛剛好。
這可真特麼奇幻。
但是再奇幻的事情,也抵擋不住秦洵的好奇心。這幾年來他對很多事物都失去了興趣,這是極為難得讓他產生興趣的事,為何不好好探索一番呢?
這麼想著,秦洵將招聘啟事收好,走進了巷子中。
五點半的時間就這樣過去,各地分針向前動了一小格。通往烏衣巷的巷口無影無蹤。
城市的一條蕭條的街道上,不會有人注意到,破舊的城牆訴說著。
不得不說,烏衣巷是個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