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一輪圓月高掛，星光隱隱爍爍。晚風輕撫，樹葉輕響，帶來一絲難得的悠涼。

被山包圍的城市躺在海邊。黑天做的被子包裹下，無邊鎮陷入了沉睡。

院中小道上，秦洵三步並作兩步，跑到南陌的院中，到門前敲門:“南陌？南陌！”

屋內傳來些許聲響，緊接著是腳步聲，一步一步接近。腳步停下，木門打開，南陌此刻散了頭發，披著外衣，平日裡帶著的眼鏡也摘去了，往常那種溫和疏遠散去，全然變成了冷漠無情。

然而在看到秦洵的那一瞬間，無人時流露出來的嚴肅與無情便快速散去，眉眼一瞬彎起，是秦洵最為熟悉的樣子:“大半夜不睡覺，來我這兒做什麼呢？”

秦洵並沒有感覺到什麼不尋常，聽見南陌問了，他倒故作神秘起來:“你猜呀。猜對了就告訴你。”

南陌評價:“故弄玄虛。”隨即想了想，猜測，“是不是伯父伯母答應你什麼事情了？”

秦洵立刻道:“沒錯！我們要去北平了！北平！！大雪！四合院！紫禁城！”

相比之下，南陌平靜得多。他隻是點點頭，笑著附和:“嗯，要去北平啦。”

然後就安靜下來了。很安靜，安靜到南陌一下子笑不出來了。

秦洵嘴角僵在哪裡，表情看著格外怪異，如同木偶。南陌看在眼裡，心裡變得慌亂。

他說錯話了嗎？還是因為反應沒有秦洵預期的好？

不對不對……

想了半天南陌也沒找出自己的問題所在。他常這樣平靜，除秦洵外沒什麼事情可以讓他內心狂風暴雨一般不安。秦洵之前也老笑他是個老頭子——人不老，心老死了。

南陌常常不置可否，大不了就直接親上去，堵住那張令他又愛又無奈的唇。

然而之前秦洵會懂他內心的想法，心照不宣的默契讓他們的生活如同老夫老妻。可是現在不行。現在秦洵還沒追到手，他自身也習慣在秦洵的麵前露出笑容。現在的秦洵少年心性，少年心思又多變，還真是有些難猜。他又看向秦洵，心裡感到擔憂，忽地見到秦洵深深歎了一口氣，南陌心裡一下子揪起來。可憐日常能說會道的嘴了，現在一句話也說不來。

不過南陌想多了，秦洵心思是真的好猜。秦洵看著南陌麵色不變，眼神卻從慌張到疑惑到思索最後到擔憂的一係列變化。秦洵深深歎氣，沉重又悲痛:“我們要去北平了。我們——”

秦洵特意拉長語調，南陌這才反應過來，聞言詫異:“……你把我也帶上了？”

見南陌腦子終於開竅兒了，秦洵彎了彎眼睛，聲音聽著也高興不少:“對呀對呀，你可是我這幾年來最最最最好的朋友了。額，雖然來得莫名其妙的……不過沒關係！七天後，我們跟著我姐姐一起去北平。我們住我姐姐那邊。唔，但願姐夫彆介意。”

南陌安靜聽完:“你姐夫是誰？”

秦洵搖搖頭:“其實我也不清楚，我連姐夫麵都沒見過。當初他來的時候我剛好生病了，出不了門，隻能躺床上。”

秦洵又思索片刻:“……不過，鄉親們說我姐姐嫁了個大軍閥，在北平的府上當了個姑奶奶；大哥說我姐嫁了個富甲人家，一夫一妻恩恩愛愛，令人生羨。反正各種說法都有，好的壞的多死了，我根本猜不出來。”

南陌看他一臉苦惱，忍不住伸手輕輕拍了拍秦洵的後腦，提出建議:“如果真想知道，你可以去問你姐姐。我想你姐姐會告訴你的，她也很愛你，不是嗎？”

“可這不是理由。”秦洵依舊搖頭，“姐姐已經成家了，她的家事我也不好過問。而且姐姐過得好就可以啦，要是在那邊受了委屈，我和大哥都不會放過他的！”

蘇韶突然打了個噴嚏，小葉子在一旁趕緊遞上手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