妝容略濃,首飾略多。著實奇怪。
所以結論——這個女人對自己有濃厚的婚姻興趣,但是表達方式,欠妥。
“夏小姐,您還有什麼需要點的嗎?”疏離加重了語氣。
神遊太虛的夏灩瀾終於回神,身軀還微微顫抖了兩下。“呃——”
“服務生,可否麻煩幫這位小姐拿一條羊毛披肩來?冷氣太足,似乎把她凍住了。”
服務生領命出去,夏灩瀾尷尬地笑笑,試圖用幽默來化解自己剛才的失態。“這裡太金碧輝煌了,我被嚇住,覺得自己穿越時空,來到了十九世紀的歐洲宮殿做貴族。”
疏離似乎並沒聽出她的幽默感,他嚴謹地糾正,“夏小姐,這是文藝複興時代的裝潢風格,不是十九世紀的宮廷。”
這麼多年過去,自己在他麵前依然沒臉見人。夏灩瀾表情僵了一僵。“您說得很專業,是學這個的嗎?”
“算是擦邊球吧,大學讀的是土木,選修過一些建築方麵的課程,在德濟大學。”說話間他將送過來的羊毛披肩遞給夏灩瀾,“這邊中央空調是有點太足,夏小姐不介意的話可以披上這個。”然後向服務生點頭致謝。
“德濟大學?”夏灩瀾努力裝出眼睛一亮的感覺,試圖讓她放點電。“我也是德濟畢業的。想不到還是校友,有緣,嗬嗬!”
疏離穩穩一笑,“是嗎?果真有緣。夏小姐是幾幾屆的?”
夏灩瀾伸出手指頭一個一個掰過去,“99年入校,03年畢業,算起來畢業也快四五年了。”
疏離被她的小動作弄笑了,“夏小姐數學一定不太好。”
“才不是呢,我就是整天和數字打交道的。”有了一些熱場,夏灩瀾逐漸恢複了正常,語氣也熟絡起來。“你彆一口一個夏小姐,好像太客氣了。我叫夏灩瀾,波光瀲灩的灩,波瀾的瀾。我的家裡人都叫我瀾瀾,不介意的話你也可以叫我瀾瀾,彆那麼生分。”她對他眨巴眨巴眼。
“遵命,瀾瀾小姐!”疏離作勢在額邊敬了個禮,“向瀾瀾小姐彙報,我叫疏離,稀疏的疏,離開的離,瀾瀾小姐就請直呼我的名字吧。”說話間眉目神采,意態風流。
這樣的男人,該收則收,該放則放。動靜皆宜。
“你的名字很少見呢,有疏這個姓嗎?”
“當然有啊,我還有個姐姐叫疏貝,我爸爸也姓疏,我們家裡都姓疏。”疏離被自己的繞口令逗笑了,“真不好意思,我怎麼能說出這麼傻的話來?”
“瀾瀾呀,這次給你介紹的男孩子非常不錯的,娘娘盤問過了,他說他爸是公務員,媽媽是會計,姐姐是做生意的,標準幸福的小康之家,最關鍵的是,家教和前途都很好,這樣的小青年,速戰速決天經地義,浪費可恥天誅地滅。瀾瀾啊,你聽到娘娘對你說的話了嗎?瀾瀾啊……”夏灩瀾一個激靈,努力把張牙舞爪上躥下跳的娘娘小公仔從腦海裡趕出去。
“你和我娘娘同單位?”
“不算十分準確。”疏離斟酌了一下,回答得很謹慎。“夏阿姨是審計局的,我是審計署的。”
“哦?有什麼區彆嗎?”
“有一定的區彆。打個比方,夏阿姨是地方官,比較穩定。而我是巡查路過,終年奔波。”
“奔波?你總是去不同的地方嗎?”
他笑笑,“是的。我是審計署駐廣州特派辦的工作人員,剛剛從中非的乍得執行國家審計任務回來,即將在上海開展新的審計任務。”
他調整坐姿,落在身上的光線也在發生著微妙的位移,深淺交錯,線條沉靜漂亮。夏灩瀾突然想起穀離非曾經拿這個詞語評價他——Smooth。
穀離非說,他是光滑的,流暢的,平穩的,安詳的,消瘦的。
穀離非說,他像一個等軸結構八麵晶體,每個方向都有入口。
穀離非說,夏兔子,你看中的男人不錯,我支持你去倒追他。
夏兔子膽怯又懦弱,缺乏行動力。從沒想到8年後能和他在一張相親台上食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