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偷窺狂
周五,下午三點鐘。疏離辦公室。
“謝伯伯,前天我拜托您的事情,您考慮得怎麼樣了?今天我提前下班,過來拿藥,您方便嗎?”疏離對著電話,畢恭畢敬問道。
怎麼可能不方便?疏離就是算準了他今天要出專家門診,才打這通電話的。
謝旭是華山醫院泌尿外科研究所的教授,也是疏離父親的家庭醫生。每周三和周五是他的專家門診,黃牛手裡倒賣的掛號敢叫價到三百塊。
謝旭在電話那端沉吟良久,才緩緩道:“近之,你要的東西,是處方藥,而且特彆敏感,你知道嗎?”
“謝伯伯,我知道。我清楚明白地知道我在做什麼事。”疏離說得推心置腹,“謝伯伯,請您相信,這個決定不是一時衝動,是我深思熟慮的結果。一切後果由我擔當,懇求您再幫我一次,並且對我父母保密。”
疏離說得如此誠懇,謝旭心下早已有了決定。
“近之,我看你一路從小毛頭,變成帥小夥,如今事業有成,年富力強。我相信你有自己的判斷力,下不為例,過來吧。”
從華山醫院拿到藥後,疏離開車,從浦西過江,直接去了浦東。此時晚高峰還沒有開始,隧道裡行車通暢。
這條路,稀鬆平常,這一個多月來,疏離走了不下10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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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如果站在雲端看陸家嘴,人類建造的“品字形”三棟標誌建築物很有意思。金茂大廈是“點狀”的;環球金融中心是“線狀”的;而Shanghai Tower則是“卷狀”的。
它像一條巨龍,盤旋而上;也像火炬,周身祥雲纏繞,五行屬火,牢牢鎮住旁邊長得像日本軍刀的環球金融中心的煞氣。
Shanghai Tower,632米,美國Gensler事務所傾力奉獻,陸家嘴集團、上海城投、上海建工三大航母聯袂打造。而穀離非此際,正坐在巨龍的某一鱗片上,這裡是企業會館,星臣集團總部所在地。
“再品星河”開盤數日,便勁銷6億,鐵娘子穀總監忙得似陀螺。一方麵,要代表中國參評聯合國環境規劃署舉辦的“國際人居社區”活動,另一方麵,為維持“再品星河”的高端形象,最近正在與博鼇亞洲論壇組織者積極磋商,看是否有機會將分會場設在Star Club 裡。
“如果不可能在上海設立分會場,那麼星臣集團要求至少一個最佳視覺位置的廣告位,OK?”她把話機夾在耳邊,點擊鼠標打開ACDSee。
“唯有想象,方能媲美。八個字的廣告語,錯彆字一個,語法錯誤一個,語意不清一個。這樣的文案是怎麼招進來的?這樣的廣告是怎麼通過設計部驗收的?”她在MSN上打字,十指翻飛好像在鍵盤上跳舞,有彈性,有韻律。
指針終於到北京時間六點整,下班鈴聲響過,她整理完手中的公務,緩下心情喝一杯水。
曾經喜歡喝檸檬水,很多年,她鐘愛那種酸酸苦苦中洋溢著清香的感覺,自己真是活該受虐,居然喜歡發苦的東西;如今,她隻喝蜂蜜水很多年。
可惜,再甜的蜂蜜都讓日子甜不起來。
檢查一下Schedule,今天是周五,按照慣例保姆會帶著Lily去關山峪家裡,七點準時開飯,飯桌上一定會出現張寶發。
關山峪想當“紅郎”不是一天兩天了,還真夠孜孜不倦的。
張寶發也是司馬昭之心,一會兒說他公司準備IPO上市,一會兒又變成借殼上市,需要找穀小姐谘詢相關業務;穀離非熬了幾個通宵幫他看財務報表和資本組成,寫了一份建議書,殺死千萬個腦細胞之後,這本建議書就泥牛入海了;
靠!我在淡馬錫的時候,商務谘詢是按小時收費的,一小時兩千塊錢!穀離非腹誹萬千,扁著嘴巴朝關山峪撒嬌,“老關,您就彆瞎撮合了好不?”
過不多久張寶發又換了個花樣兒,詢問外行人士如何“多快好省”地介入房地產行業,這次穀離非學了乖,沒好氣地說最快最省錢介入房地產行業的方法,就是開個中介店,賺錢容易程度一點都不亞於搞開發,也能厚著臉皮,挺著腰杆說,咱是搞房地產的!
想不到這次張寶發還真有行動力,立馬注冊了個經紀公司,出重金借了一大疊房地產經紀證書,一口氣開了5家連鎖店,一網打儘古北、新天地、聯洋、碧雲等豪宅板塊,還請房地產協會的某某前會長題寫了招牌。從此以後,就有更多名正言順的理由,請穀小姐喝咖啡,談公事了。
穀離非氣得直想打自己的嘴巴,“叫你多嘴!叫你多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