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了。”疏離擦著發巾走出來,浴袍裹得嚴嚴實實。卻看見夏灩瀾站在浴室門外,手裡舉著兩個白色小瓶子,語意淒涼,“你是在找這個東西嗎?”
他一愕,深深看她一眼,低下頭,仿佛被捉了一個現行的罪犯。
“灩瀾,不要亂動我的東西。”
夏灩瀾試圖讓自己將這些話講得更娓娓動聽一點,更溫柔一點。“疏離,你一個人保守著這個秘密,不覺得辛苦嗎?你以為偷偷放在浴室立櫃最底下抽屜最裡麵,我就找不到了嗎?你以為‘甲磺酸酚妥拉明’、‘枸櫞酸西地那非’這種專業的術語,就能把我難倒了嗎?生這種病的男人,現在也不少。我們是夫妻,既然攤上了,讓我們共同麵對,好嗎?我們明天就去醫院,接受科學的治療,好嗎?”
她發自肺腑的話還沒說完,房門傳來“砰——”的巨響,人走屋空,疏離去了酒店,在淩晨五點鐘。
夏灩瀾把白色小瓶子狠狠地摜在地上,蹲下身子捂住臉痛哭,悲傷逆流成河,要把這幾個月的怨氣全部泄出來。
“疏離,你吃了這些春藥,都沒辦法傳宗接代,對一個男人來說,真是有夠悲慘的。我不點破,是給你麵子,你不要擺臉色給我看!一旦咱倆撕破臉,誰都沒有麵子!”
疏離這樣的人中龍鳳,原來有隱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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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個寶寶,對於不行的人來說,不容易——比如為了得到一顆有活力的精子而操碎了心的夏灩瀾;
對於行的人來說,很容易,真的很容易,天下沒有比造出一個孩子更容易的事情了,那簡直就是與生俱來的本能。男人貢獻一滴水,10秒鐘的高潮;女人就要吃十個月的苦頭,然後一把屎一把尿的,就有了這遍地亂滾的娃。
這滿地亂跑的娃娃們,都是來參加宋慶齡幼兒園一年一度的Kids Party的。
宋慶齡幼兒園是宋奶奶親手創辦的中國福利會,一直得到黨和國家的特彆關懷,稱為“世界最優質的兒童早期教育機構之一”也不為過。想來這裡念書的孩子,不光得有錢——中國部孩子每個月學費7000,國際部孩子每個月學費11000;還得要有社會地位——比如成龍大哥的私生女啊,HP大中華區高管帶到中國的寶寶啊,市級機關單位裡局級以上的領導乾部的孫子啊之類的。
一言以蔽之,這裡的孩子的爹媽,有錢又有權。
如今,Party還未開始,半露天的草坪上已經人頭擠擠。剛剛停了一場過雲雨,綠色的植物葉片都被洗刷地油光發亮,四周開滿了紫薇花,那花朵一團一團毛茸茸的,像紫色的泰迪熊,被風吹得搖頭晃腦。
夏天就快要過去了,生活古井無波,Lily越來越重,穀離非很難長時間抱著她,隻好把她放在自己腳邊,耐心地把Hello Kitty的貼紙,貼在她粉嫩的小臉蛋上,這是今天Party上做遊戲的符號。
Lily也乖巧地扶著媽媽的大腿,望向不遠處在嬉戲,在快活地踩積水的黑巧克力,一臉羨慕的表情。
雖然她還走不穩,但起碼能把胸挺得像一棵小鬆樹。
黑巧克力今天穿了一套泰國寶寶的民族服飾,紅色的麻料衣衫,金光閃閃的小涼鞋,手臂上還貼著一麵泰國國旗,大概待會兒要表演節目。
小男孩有表現欲,他當然知道Lily在看他,因此玩得越發起勁。地上的小水潭子是剛剛雷陣雨之後的產物,剛剛媽媽嫌臟,不準他踩,他就哭,他就鬨。媽媽拗不過他,放了他的手,這下子他可撒野了,在水裡跺腳,踢腳,來來回回地跑,鞋襪立馬濕了,不久褲腿也慢慢濕了,他更開心了,把地上的水,撥拉起一條一條白色的弧線,濺到了經過的一個小女孩的連衣裙上。他朝小女孩吐吐舌頭,停了腳下的動作,意思是——你趕快走開啊,我還要踩水呢。
哪知這小女孩也挺潑辣的,飛起一腳就回敬他一身的泥水,黑巧克力哪受過這打擊報複?立馬回擊,一來二去兩個娃娃就在水裡打起架來,本來站在一邊聊天的關山峪和公主、太子,趕緊過去把娃娃們拉開。
和他們三個比起來,小女孩的媽媽過來的速度可就慢多了,她慢條斯理地走過來,一手把小女孩牽走,另外一隻手扶著微微隆起的肚子——唐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