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正站在門口，焦急的眺望。

她瘦弱而單薄，我和母親已經耗費了她大半的生命精力，對於她來說黑暗永遠比黎明來的要早的多，在獵獵的風中，她仿佛隨時可能被折斷或是被帶走。

我強忍著滿身的傷痛，拍打著身上的泥土，我不想讓外婆擔心，而現在的苦難隻是生活中的冰山一角，我害怕她連這些也無力承擔。我努力的擠出了一個燦爛的微笑，儘管我的頭仿佛馬上要裂開一樣。

“外婆……”我像往常一樣向她奔跑而去，但是腿卻絲毫不聽使喚，隻覺的我的膝蓋一陣酸疼，我毫無防備的倒在了地上。

“夜兒！”外婆一聲驚呼，我看到她蹣跚奔來的身影，鼻子裡一陣酸痛，淚水差一點兒掉下來。

外婆一把把我抱起來，拍打著我身上的泥土。

我渾身的疼痛，但咬著牙儘量不讓自己喊出來。

“啊！”我終於忍不住叫了出來，當外婆無意識的拍打到我的膝蓋，我知道自己已經無力掩飾，眼淚把眼睛憋得通紅，仿佛瞬間能夠噴出來。

外婆狐疑的卷起我的褲腿。拳頭大小的淤青，青紫的顏色下隱隱可見的殷紅，好像一觸碰就會鮮血直流。

“這……怎麼回事兒？”

外婆震驚了，她被我的傷痕嚇到，也許在看見它們之前，她已經幻想過很多種可能，但她還是被眼前的景象嚇到，觸目驚心。

“我沒事兒……”我掙紮安慰她，她是個再經不起任何打擊的女人，也許時間會撫平一切，但是卻扶不平她心頭的痛，因為我在時間裡成長，成長讓我更像我的母親。

她沒有問我為什麼，是誰，在哪兒？她不是普通的家長，不會登門去質詢行凶者的動機和給與他們應有的處罰，而我也不是普通的孩子，我是夜的孩子，似乎沒有資格。

外婆隻是給我擦藥，安靜的不說一句話。她的眼神鎮定沒有一絲慌亂，雙手靈巧的將我的傷口包好，完全沒有觸碰到我的一丁點兒皮膚。像她一貫做衣服的針腳，總是比任何人多了一些在意和用心。

她看了我一眼，眼中充滿寵溺，然後她擁抱我，她的心跳和我有著相同的頻率，也許媽媽的懷抱也有這麼溫暖吧！我就這樣在她的懷裡睡著，不知經年。

後來，我被外婆軟禁起來。其實，就算是她沒有這樣做，我也不能再到任何彆的地方去。

圍牆那邊依然傳來的是朗朗的讀書聲，我知道天波的聲音也在裡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