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刀九九九 但是破不了防(2 / 2)

鬱聲:“這和水果刀有區彆嗎?”

麵板:“它叫屠龍寶刀。”

還好麵板是個非常誠實且善良的人,它在鬱聲發怒之前,補充道:“這把刀是可以疊加的,你每攻擊一次就會疊加一次攻擊力!不過,不過隻能疊加零點零一。”

——零點九九九的攻擊力,零點零一的疊加值。

連異形的防都破不了。就這麼割下來,先破鬱聲的防倒是可能。但也不是沒有辦法,鬱聲想了想,開始磨刀。

鬱聲的餘光,瞥見卡維正甩著雙腿,奔向廁所。

忽然,卡維跑著跑著,音調拔高地尖叫著求救。

鬱聲邊割邊看,她看見了離奇的一幕。

——異形從皮質的座椅生長了出來。

卡維在看見這綠色的一瞬間,臉又煞白了起來,腿一軟,往後退了一步,卻忽然踩進一個凹陷處,跌落在地。

無數藤條從四麵八方襲來,纏繞住他的身體。

卡維用儘全身力氣,想要伸出手掙脫,但那藤條越糾纏越緊密。卡維想要求助鬱聲,鬱聲毫無辦法,卡維轉頭,想向坐在他旁邊的人求助。但求助的話說了一半,卡維就像被東西卡住了喉嚨,說不出半句話來。

鬱聲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

原先坐在椅子上躺屍的人,現在全部站了起來。

他們有的,臉龐被衣帽遮住,但也有的人,帽子自然脫落,露出漆黑一片的皮膚。大麵積暴露在空氣中不過一會,他們的皮膚也開始脫落,露出骨節一般的樹枝狀胸骨。

類人形的怪物,正在靠近鬱聲,也正在靠近卡維,幾乎將卡維包裹了了起來,像個巨繭。

冷氣流動,潮濕和森林的氣味相繼翻滾。

絕望。

卡維喃喃道:“我們都不是異能者,我們都會死的,我麼都會死的。”

但就在卡維閉眼想家鄉的燒魚和雪堆了五米高的祖墳時,一道圓形的白色光束,從側麵出現,以極快的速度照射過來,一個人影在光束後顯現。

而後,卡維感覺的領子被人拽住,並且一拎,像提著一團棉花似的,隨手一甩,把雙腿發軟的卡維丟了出去。

卡維獲救了。他轉頭看向原地,一個男人正站在那裡。

這個人向他們揮手,簡短自我介紹。

“我叫範思。”

範思笑得一臉燦爛。就像根本沒看見正在靠近的異形一樣。

鬱聲邊割自己腿上的藤蔓,眼神往下看——更奇怪的是,沒有任何異形靠近範思,就像感受不到範思的存在一樣。

卡維艱難站起來,連忙鞠了幾十個二十三度的躬:“謝謝!”

範思揮了揮手,沒理卡維,倒是好奇地湊到鬱聲的邊上,問:“你在乾什麼?”

鬱聲:“割異形。”

範思:“你這把刀看起來連水果都切不爛。”

鬱聲:“鐵杵磨成針。”

“這,”範思舉棋不定,一會才問出來:“這是你的異能嗎?”

“不,”鬱聲說,“這是意誌力。”

範思:“意誌力有什麼用。”

“意誌力可以兌現,”鬱聲手中的動作沒有停下來,她問:“那邊大部分藤蔓過來後,也會避開你嗎?”

如果有什麼可以躲避異能的手段,她也想學,這樣可以增加存活和通關的概率。

“怎麼可能?”範思說,“我身上的東西隻能糊弄一小部分異形,等下熱鬨起來後,我也會被綁起來的。”

範思說這話時,還笑著,他晃著手裡的終端,到處亂照,看見了旁邊重新小臉刷白的卡維,打量了一下卡維身邊的藤蔓,很有興致地說:“那些怪物好像在咀嚼他的身體。”

隨即,他把手電筒一轉,圓形的亮光,毫無征兆地照在鬱聲的臉上,範思嘴角一揚,但他的眼部肌肉並沒有上揚,瞳孔也很幽深。

——“這些怪物,好像也在咀嚼你的身體。”

鬱聲的臉色有些青色,她腿部的皮膚出現了略微的腫脹,腫脹的皮膚下,密布著粉色與紫色的細點。藤蔓還在往上爬,順著終端手電筒泛開的光線,鬱聲能看見,那些類人形的怪物,正朝自己走來。

鬱聲抿了抿唇,她依舊用小刀磨著藤蔓。伴隨著有規律的磨刀聲響起。

範思穿著風衣,不動聲色打量著鬱聲手裡的小刀,也許是錯覺,他覺得那把看起來平平無奇的塑料小刀,竟然劃過一點金屬的冷光。

鬱聲身邊的異形實在太多,範思不得不退後幾步,頓了頓,說:“你打算一直磨?”

鬱聲說:“會有奇跡的。”

範思一聽這話。忍不住笑了出來,聲音讓異形的行走都遲緩了一刻。這些類人形的生物到處張望,但並沒有找到聲音的來源。

範思:“如果我叫你一聲姐姐,奇跡會立刻出現嗎?”

鬱聲:“……不。”

範思:“那如果我叫你一聲主人呢。”

鬱聲:“那我會比異形更可怕。”

這個高挑白淨的男人笑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風衣,望著鬱聲的背後,忽而說:“十分鐘。”

他篤定地說:“還有十分鐘,這輛列車就會開向沒有人的荒漠,車上的人類會跟著異形一起毀滅。”

“在上這輛車之前,我花了很大的功夫,在五號車廂的儲物櫃裡,藏了一把特殊的破窗錘。應該能敲的碎這窗戶。”

“你最好打開你終端的手電,異形在光明中,遠不如黑暗中那樣瘋狂。五號車廂距離這裡並不遠,異形沒辦法在這麼短的時間吞掉我們,最多啃掉我們一隻手或者一條腿。運氣好的話,我們還能毫發無傷地走出去。”

說到這裡,範思突然頓了一頓,目光掃過鬱聲腿上的藤蔓。眯起了眼睛。

“——畢竟你的意誌力,要兌現了。”

深藍色的藤蔓表麵,白色的劃痕忽然消失,一道淺綠色拉扯開來。拉出一道黏液來。

鬱聲指尖往下壓,用小刀,往淺綠色上揮去。

藤蔓斷開了。

她的皮膚上已經腫了。但鬱聲看起來並不在意,她拿起刀,對著自己的指尖,輕輕劃過。

珠子般大小的血珠流了下來。很奇怪的舉動。

範思的眼神一動,鬼使神差的,他提醒道:“小心那些類人型,隻要你攻擊他們,他們就會激烈的組織反撲。”

現在那些類人型,隻是環繞著鬱聲周圍,頭肩靠在鬱聲身上,手虛空環繞著雨聲。藤蔓刺穿類人型的皮膚,從裡麵鑽了出來,蔓尖好奇地靠近鬱聲的手指,似乎是想嘗嘗裡麵的味道。

“我知道,”鬱聲回答,剛剛麵板已經提醒她了,“你為什麼不自己去?”

這個問題大概有點難回答,範思摸了摸手腕上纏繞的藤蔓,歎了口氣,有點深沉,又像是有點難過。

“很多事情,是要付出代價的。”

鬱聲問:“你付出了什麼代價?”

範思忽然朝他一笑,剛才的沉重氣息,也跟著一輕。

“腎虛。”

也不知道究竟有幾個字是真的。

鬱聲:“那確實挺大的。”

——

鬱聲反過頭,拿著刀,打著光,往下看。

她才發現,這些類人形的腳底,都粘連在地板上,走一步都要落下一片深綠。滿天的苔蘚鋪在地上。

他們像綠色的海洋,在灰色的列車裡撞擊飄蕩。隱隱的,森林的濕冷的風,混著苔蘚,似乎粘黏在了鬱聲的皮膚上。

這種被委以重任的感覺,鬱聲覺得很熟悉。

在每一次比賽落入絕境的時候,主指揮也會對鬱聲說,“星芒,我們需要你去後方找機會。”

星芒,是陪伴了鬱聲七年的ID。

拿開身上的藤條,鬱聲漫不經心地摸著小刀,她的小腿已經恢複知覺,隻是偶爾有些使不上力。

她的黑色棒球服外套和被列車內掀起的氣流吹起。齊耳短發也被吹起,有幾縷碎發進到了眼睛裡,鬱聲沒有用手拂開。

鬱聲手腕內翻,拿著匕首。

潮濕的灰塵氣息襲來。

像一場雨後。鬱聲的心臟加快,傷口處也在猛烈跳動。她每走一步,傷口被摩擦的地方就開始互相扭曲,撕扯出鈍痛。

興奮又疼痛。

很熟悉的感覺。

她曾在三億人的注視之下,單人潛入敵方陣營,在四個人的保護和攻擊下,用自己的命,換掉了對方一號輸出位的性命。

並非所有人的本能都是趨利避害。

她回想著自己所有的知識,抬眼,眼前是一道半人高的藤牆。

在範思深沉的注視下。

鬱聲撐著藤蔓,手腕翻轉微曲,一個借力,身體側身,高高躍起,從一群異形的中央,直接翻了出去。

她的動作行雲流水,就像演練過千百次那樣。

但很快,這就驚動了異形。異形朝著鬱聲撲上來,鬱聲吸了口氣,彎腰躲過襲擊,同時,她的手指轉動著小刀,極短的時間內,在空中劃出幾道寒芒。

那些藤條,轉瞬間就被切開,切口平整,沒有留下一絲痕跡。就像被某種激光給切割了一樣。

【您好,係統提醒您。】

【您的屠龍寶刀,現在已經達到了十點攻擊力。】

【五分鐘倒計時開始。】

“呼——”

破風的聲音傳來,鬱聲發絲被風吹起。

她沒有側身看,她左手指尖摸到右肩,將外套拉回,右手往後一劃,將後方翻滾而來的藤蔓斬斷。

“嘶拉——”

深綠的汁水落了滿地。

鬱聲緩了口氣,她整理了一下衣服,站立著。

一個異形並不算難解決。

但眼前的藤蔓,就像灰塵,無窮無儘,充斥在每一個地方。

鬱聲握著刀的虎口,有些發麻。

……再這樣下去,十分鐘內,她不一定能找到錘子。

十分鐘後,他們會被遺棄。

而五分鐘,現在隻剩下了一分鐘。

鬱聲的背後的粗壯藤蔓,堵成了幾道密不透風的牆體。把她所有的退路都封住。

沉默。

鬱聲咬唇,血腥味讓她腦子更加清醒。她手腕一翻,眼前的異形,像劣質紙片一樣碎裂,落地。

血液沾染上順著鬱聲的嘴唇留下來,滴落在藤條上。散落的,毫無生機的軟體,沾上血紅,被鬱聲踩在腳下。

靴子踩在地上。

“咚——”

鬱聲走進第六車廂。

與此同時。

黑暗,藍色的幽光,忽然浮現在了眼前。

無機質的機械音響起。

【您好,各項進度條已加載完畢。】

【親愛的玩家,我是您的向導,Z。】

【接下來,發布第一個主線任務:離行的列車。】

【離行的列車(一):活過十分鐘,清除掉所有的異形。倒計時,十分鐘。】

【獎勵:技能解鎖果實(隨機)】

幾秒後,那冰冷的機械電子音,再一次響起。

“玩家,提醒您。”

“您要找的東西,已被異形吞沒。”

……他們要找的錘子,沒了。

那他們還找個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