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逢俠客須呈劍。
青山城俠客雲集,城內客棧外,兩匹黑騎急行止步門前,馬上一人黑衣,一人紅衣鬥笠,皆是風塵仆仆儼然這兩日夜奔襲從未停歇,兩人利落下馬兩錠銀子兩間上房。
紅衣低聲喃喃幾句,黑衣便離開了客棧,片刻後黑衣男重返,手中還抱著團黑色衣裳。
今夜潛行,不宜聲張。
顧鬆筠與影嘻兩人提前一天趕到青山城,就是要提前隱匿,顧鬆筠想,此事最好方法就是是下毒,最好毒得走不動路比不了武,痛快睡上兩天才好。
根據飛鴿傳書傳來消息,季淳今日申時來到城內,今夜在閉月客棧休息,顧鬆筠換好影嘻遞過來的一襲夜行衣,蒙麵戴巾,隻露出一雙眼眸,餘光掃過站在一旁麵無表情的影嘻,忽然問說:“我這是不是太卑鄙了?”
“少主心中溝壑不是屬下能揣摩的,”影嘻麵無表情的誇讚,“這青山城是正派之地,少主能在此處下毒,無疑是將整個正派的臉往地上打,況且季淳這廝被少主提前毒死,不更證明少主通天之能嗎?”
倒是會解讀,顧鬆筠笑一聲,推開窗沿對影嘻囑咐道:“那你在此等著,我親自去會會他。”
月黑風高之夜,黑影鬼魅般穿梭於各戶屋簷之上,身形輕盈流暢如飛燕輕落在一客棧窗外,顧鬆筠小心翼翼推在窗扉的一道縫隙。
月光順著縫隙照在屋內,順著縫隙往裡看,床內隱約能看到鼓著個小包,一人躺在裡邊。他從懷裡掏出一個麥管,往裡放上些蒙汗藥,等待風向,再對著管口輕輕一吹,藥粉隨著風向吹進屋內。
這蒙汗藥是他特製的,能讓人短暫昏迷一刻鐘,任他什麼解毒避毒,都得躺下待著。
聽床上人呼吸逐漸變得綿長沉重,顧鬆筠這才掀開窗一躍,腳步輕盈挪到季淳床邊。
那是個長得頗為清俊的男子,鼻梁高挺,鴉睫修長,卻不秀氣,反正五官線條硬朗。躺得端端正正,劍也整齊地安放在床邊,一瞧就是個板正人。
顧鬆筠望著季淳咽了咽口水,他還是有些緊張,這種夜半三更偷偷摸進彆人屋內跟個采花大盜一樣的行為,他也是頭一回做。
他不采花,隻毒花。
顧鬆筠摸下季淳脖頸處的脈搏,藥已生效,平穩有力,顧鬆筠鬆下一口氣,從懷中掏出一大罐子行走江湖殺人無形必備武器——瀉藥。
季淳作為藥王穀弟子,想必不是尋常毒藥能起作用,顧鬆筠也沒想著毒死他,既然如此便以量取勝。
顧鬆筠把麵巾又紮緊了些,揣上瀉藥,撒過茶杯水壺,包裹裡的衣裳,每處地方事無巨細全部撒上,保證季淳碰到的摸到的無死角。
利落完活,瀉藥還剩小半罐,臨走前,顧鬆筠回頭看了一眼身形猛然一止,又躡手躡腳地走到季淳床前。
季淳床邊有個隱隱發光的珠子和香囊,顧鬆筠認識,一個是藥王穀給每位弟子驅散五毒的香囊,另一個若是沒看錯,應當是苗疆罕見的毒蚌所產的珍珠,千金難換,避百毒清瘴氣。
此人身邊竟然有這等好玩意,有了珍珠和香囊,顧鬆筠下得瀉藥藥效就不夠了,還得再添把火候。
床上人忽然發出一聲悶哼轉醒,顧鬆筠連忙順著床滑到床底,懷中還抱著那半罐瀉藥。
床上人果然有了動靜,顧鬆筠屏氣傾聽,衣料摩梭與床板吱啞聲,隨後便是腳步漸漸由近及遠,待再也聽不到了,顧鬆筠從床下探出頭來。
他鬆下一口氣來,覺得躺著也挺舒服的,就原地躺著,又從懷裡尋出一味“熾灼”
此毒能讓人渾身高熱,腰酸背痛,比瀉藥狠上許多,因為沒辦法近身,顧鬆筠便將這用內力轟碎,再細致地灑在枕邊。
門外忽然傳來對話聲,一道聲音溫和清朗,一道聲音則略顯稚嫩。
“這麼晚了,師弟為何還在外麵,夜寒風重,早些休息。”
“季淳師兄,明日你真當要和那魔頭對決嗎?”
“我已下定決心,無需擔憂。是生是死都是我的決定,那顧鬆筠臭名遠揚,我不能任由他在殘害江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