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疏雨是在元旦晚會的禮堂裡收到消息的。彼時她剛趕到,找了個角落的地方坐下,手機就是嗡地一聲。
【姐姐姐姐,你在哪裡呢】
【你們班怎麼一個人也沒有啊】
【小貓哭哭.jpg】
餘疏雨輕輕嘶了一聲,回到——【班裡同學有節目,我們都來看了。】
【抱歉,我忘記告訴你了。】
【啊—好吧】
餘疏雨看著這幾個字,感覺已經能想象到某個人現在的表情了,一定像隻耷拉著耳朵尾巴的貓一樣。
【你同學第幾個啊】
【下一個就是。】
【那你看完能不能回班一下啊,我在這裡等你】
【好。】
另一邊,秦淮心滿意足地收起手機。在一班門口蹲了一會,又站起來繞著走廊走了兩圈。看眼時間,才過去不到五分鐘,她又趴著欄杆看,耳邊隱隱傳來大禮堂熱鬨的音樂聲,然而更加清晰喧鬨的,是她自己如擂的心跳。
秦淮拿著花的手出了很多汗,她不得不拿紙擦了擦,但黏糊糊的感覺愈發加重。
秦淮歎了口氣,被自己逗笑了,自言自語道:“為什麼這麼緊張啊?”
估摸著時間,秦淮走到三樓的樓梯口,把花藏在背後,靠著牆閉著眼平複呼吸。
於是餘疏雨上樓就看見了這樣一幕。
她今天幾乎沒有打扮自己,甚至披上了校服外套,臉上也乾乾淨淨的。就那樣背抵著牆,安靜又脆弱的像是輕薄的美夢。
其實很難想象脆弱這個詞會放到秦淮身上,但餘疏雨下意識連呼吸都放輕了。
秦淮卻睜開眼,她淺色的眼瞳亮晶晶的,伴著那眉釘,於是脆弱蕩然無存。
“姐姐,”秦淮眉眼彎彎地,“你來啦。”
餘疏雨忽然想起初見的時候,那時也是在這個地方,自己站得遠遠的,渾身上下都是不好相處的冷漠,這個人卻像現在這樣,雙眼亮晶晶地對著她笑。
“嗯。”餘疏雨應了一聲。
“我……”
“嗯?”
“那個……”望著自己的是一雙清白乾淨的眼,秦淮忽然有些說不下去了,一下就泄了氣。雖然那些話在心裡反複琢磨雕刻千萬遍,但對著這樣一個人,她卻自卑了起來。
停頓的時間太長,餘疏雨望著她的目光也帶著點疑惑。
“沒沒沒沒什麼,”秦淮結結巴巴地,“就是,就是路上看到一束花覺得很適合你,就買了想送給你。”
她拿出被藏在身後的那束花,外包裝因為她剛才過於緊張被捏得皺皺巴巴的。
是一束茉莉。
“啊?”餘疏雨有點茫然,接了花又開始臉紅。
“那個,就,就是這樣的。”秦淮舌頭捋不直,顛三倒四地說著:“對,嗯,我沒有彆的意思,你,你,我,那個,我們,嗯,我沒有彆的事了。”
餘疏雨被她帶的也有點結巴,主要是暗戀的人給自己送花這件事對她衝擊太大了,她也含混不清地說:“那,呃,我,那我把它收到,嗯,放到抽屜裡去吧。”
“好,”秦淮心裡悵然若失,“我陪你吧。”
上樓的幾步裡秦淮控製不住地想歎氣,唾棄自己的膽怯。
“這麼想的話現在就衝上去跟她表白啊。”一個聲音在她腦海裡說到。
“可是,可是我一點也配不上她,她那麼好,而且沒成功的話連朋友都做不了了,現在好歹還能每天見麵。”另一個聲音如是說。
兩個小人在腦子裡撕打,秦淮又長長地歎了口氣 。
“怎麼了。”餘疏雨回頭,眼裡擔憂藏不住。
“沒什麼,沒什麼。”秦淮急忙擺手。
餘疏雨又看她一眼,到底沒說什麼,拿了鑰匙開門。秦淮就倚著門看她,看著看著又想歎氣。
心裡亂成一團,兩個小人也沒分出勝負。
手機響了一聲,秦淮閉著眼歎息一聲,擱了好一會才去口袋裡摸手機。
【?】
——來自某個隔了一個月才有空理她的大忙人。秦淮看著這個字直接氣笑了,啪嗒啪嗒打了一大堆字發過去罵人。
正好我心情不好,撞我槍口上了你 。
姓沈的家夥又開始裝死,秦淮就發表情包轟炸,幾十個表情包下去,終於看見了“對方正在輸入中”幾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