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五。京都麗城。
烏雲在頭頂壓了整整一天,隨著夜色的降臨,積蓄一天的瓢潑大雨終於傾瀉而下。
轟隆隆的雷聲不絕於耳,狂風呼嘯而過,路邊的花花草草被暴風驟雨蹂躪的不成樣子,萎靡一地。遭殃的不隻是花草樹木,玄武大街上所有店鋪門前的招牌和旗幡都被暴躁的狂風刮倒卷走。
“奶奶個腿的!好好的刮什麼陰風?老娘的招牌都沒了!”東北角岔路口的一棟酒樓內傳出女人的咒罵聲,她尖細的嗓音夾在狂嘯的夜風中,一並傳出老遠。。。
“妹妹彆氣了。明兒等天晴了我去王木匠那裡再買一塊回來就是了。”站在酒樓大堂內東角櫃台裡的男子出聲勸解著。
男人細長的吊梢鳳眼微微眯著,粉色的薄唇配合著眼角眉梢微微勾起,笑意很淡,卻帶給人安定凝神的作用。他放下記賬的毛筆,從櫃台後繞出來,一身銀白暗紋衣袍裹著他修長筆挺的身子,襯得他玉樹臨風,清新俊逸。
他走到門前伸手去拉那個即使紅裳濕透還依然怒火衝衝站在門口咒罵不停的女子,“你瞧著吧!這可不是好兆頭!我衣裳都濕了!悲催的!”女子一邊咬牙切齒的瞪著門外的瓢潑大雨,一邊手提著濕漉漉的裙擺咒罵著。
她不僅衣服濕了,她的臉上也浸潤著雨水,額前劉海軟趴趴的貼伏在額角眉梢,細碎的發絲幾欲刺進眼裡,幸而被濃密的睫毛阻住。同哥哥一模一樣的細長鳳眼長在哥哥臉上就是清逸俊秀,長在她纖瘦的容長臉上,再配合著纖細的鼻子和小巧的櫻唇,則是清秀中添了三分孤傲兩分邪肆。
“知道衣裳濕了還站在這兒?”她的哥哥一邊忍笑,一邊拖著她往後退,又使眼色給站在一旁伺候的小廝趕緊關門。
“無為,青陽。吃飯了!”西側廚房門口轉出一個身紮白圍裙的黑衣男子,冷峻分明的五官,沒有一絲表情變化的吐出七個字。
他手裡端著托盤,上麵放著兩菜一湯,大步流星穩穩當當繞過穿梭在大堂內各處打掃衛生的小廝們,將托盤放到離櫃台不遠的餐桌上。
這裡是他們三人日常吃飯的地方。青陽喜歡一邊吃飯一邊順手翻閱櫃台上的賬本,從今日收支一直到菜價米價都巨細無遺的查看一番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