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下,您醒了嗎?”紗簾外一個身影出現,是穆珀身邊的執令官薩信,相當於他的秘書,保鏢,管家,以及在王子成年前的行為指導。執令官一般比王子王女大六七歲左右,如無意外的話會成為他們身邊最受信賴也是最忠心的人,而穆珀身邊這個薩信就是個意外。
他不忠於穆珀,而是忠於現在的王後,也是王國財政大臣的嫡女,二王子,三王子,大王女的母親。
“還沒有。”穆珀回答。紗簾外的薩信明顯愣了一下,“大殿下,恕我不得不提醒您,撒謊不是一個王子應有的行為。”
“薩信,我親愛的執令官,你明白我什麼意思的對嗎?”穆珀的聲音帶著些慵懶,“王子的意思,你的使命,不是嗎?”
執令官是王子王女身邊最親近的人,也是負責傳話的人。
“是的,大殿下。”薩信的語氣有些無奈,“既然大殿下還沒醒,那我便通知廚房,訓練場以及學士大人,等大殿下起身。”這是薩信慣用的招數,一旦穆珀有想要表達自己意圖的時候,他就會明裡暗裡的告訴穆珀,你這樣做會給彆人帶來麻煩。
“薩信,還有三天。”穆珀說完這句看上去毫無關係的話,就翻過身繼續睡。薩信在門口怔愣,還有三天?是了,還有三天這位大王子就正式滿十六歲,還有三天就是對方的成年禮了……而王宮上下似乎並沒有準備。
這是大王子今天反常的原因嗎?薩信沉思著走出穆珀的寢殿,看向門口端著洗漱用品的侍女,“這兩天大殿下見過什麼人嗎?”
“回稟薩信大人,大殿下除了訓練場的衛兵和學士大人,沒有見過其他人。”侍女低著頭回稟,雖然在她們心裡,好脾氣的大殿下是宮裡最好的主子,但身為侍女,她們不可能違背執令官大人的命令。
“殿下還沒醒,你們在外麵等著。”薩信說完,徑自離開宮殿。他沒有去給穆珀請假,而是直接去了王後宮中的花園。
玫瑰花叢中,王後露比納品著新釀出來的美酒,聽完薩信的稟報後笑道:“這是你的疏忽,薩信。”
“是,王後殿下。”薩信低著頭,他對大王子的成年禮確實沒有表現出足夠的重視。
“小朋友總是期待身邊人的關注。”露比納撚起大理石圓幾上的一片花瓣,緩緩道“尤其是你,薩信,你應該是這個宮裡,最在意他的人。”
沙毗利王國上下對成年禮很重視,他們認為在十六歲的時候就是可以做出人生第一個抉擇的時候,在人生未來的選擇上,成為學者,將士,工匠,商人還是奴隸,都是通過成年禮來展現的。
王宮裡的成年禮更是如此,無論是禮儀,程序,還是展示項目以及考驗,都應該提前幾個月就準備好,尤其是觀禮嘉賓和最重要的掌禮官,這個要在成年禮上給成年的孩子送上祝福並且主持整個儀式的人選,應該在一年前就選好了才是。
“可是,王後殿下不是已經安排好大王子和幾位公爵家的孩子一起完成成年禮……如果我們佯裝準備,後麵很難和大殿下解釋。”薩信想到王後已經做好的安排,要是當天大殿下詢問怎麼辦?
“他會去找他父王嗎?”王後輕笑道,語氣裡帶著一絲不屑與輕蔑,“他敢來找我嗎?”這位被教養的忠厚善良的大殿下,一年到頭都見不到他父王幾次的大殿下,如果他敢的話,就不會臨近典禮前三天才發難了。
而此時,剛才還在賴床的穆珀已經收拾整齊去到了國王的私人角鬥場。洛達國王本人是個角鬥愛好者,每天早上都要鬆散一下筋骨,這也使得他比起鄰國的幾個大肚腩國王要健壯的多。
“陛下,大殿下求見。”國王的侍從官匆匆而來,雖然不知道這位幾乎不在人前出現的大殿下在想什麼,但侍從官是不會拒絕他的合理要求的。
“哦?穆珀?他來做什麼?”國王拿起一邊的亞麻布擦掉身上的土,披上外袍,看見了老老實實站在廊下的大兒子,對這個兒子他是有所虧欠的,但這份虧欠遠沒有自己的地位重要,所以造成了穆珀的窘境,他有最好的物質條件,卻被身邊人關在一個圈子裡。“怎麼沒去訓練?”
“父王,我有個請求,想請父王允準。”穆珀穿著王室獨有的棉布長袍,腰間袖口都係了皮革護具,在寬大的外服下更顯身姿挺拔,這時候沙毗利的服飾以寬大透氣又遮蓋強為主要特征,畢竟要適應沙漠氣候,短襯汗衫和亞麻是苦力和百姓穿的。
“你很少有什麼請求,說出來,我會允準你的。”國王微笑,雖然他不會把王位傳給大兒子,但並不妨礙他看著大兒子成長為一個合格的戰士,更甚至一個將軍。
“是,父王。”穆珀朗聲道:“三天後是東灣公爵閣下次子沙朗的成年禮,邀請了伯爵以上的所有同日舉行成年禮的人,我想請父王允準我參加。”這件事是真的,而且東灣公爵的邀請函也確實送到了王宮,不過人家可沒準備大王子真的去參加,隻是出於對王室的尊重,那句話怎麼說,我可以不要,但你不能不給。這張邀請函被執令官薩信直接交給了王後。“東灣公爵閣下是沙毗利領土內領地最肥沃的公爵,與父王也向來和睦,兒子以為這是一個很好的交流機會。”
國王啞然,第一是因為自己完全沒意識到三天後是穆珀的成年禮,第二則是感慨這個兒子都意識到了東灣公爵的重要性。“你的成年禮,宮裡……”國王一下子反應過來,穆珀的成年禮王後一直推說在籌備中,而自己在宮內一點痕跡都沒發現,“確實不如和同齡人一起來的熱鬨。”
穆珀抬起琥珀色的雙眸,期待的笑道:“那父王是同意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