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後,長豐的馬車悄無聲息的等在了客棧外麵,穆珀他們是提前給周家遞了拜帖的,但對方這個行為明顯是在告訴他,周家對湖州的掌控力。
旁觀了全程的旻梓琛,看著長豐的馬車隻覺得好笑,有很多時候事情的成敗來自於細節。周家能夠知道昨天穆珀在燕雲樓接受宴請,但肯定不會知道他們之間達成了什麼協議。
當然,周家還沒有囂張到把臉打到燕雲樓,這也就造成了今天這出下馬威,弄得不倫不類。
有人給提供馬車,穆珀自然不會客氣,讓一直隨行的護衛隊四人一車,他們還是坐自己的車,萬一周家管接不管送咋辦。
趕車的車夫顯然也沒接到彆的命令,隻有在看見穆珀他們的車走在前麵的時候掙紮了一下,被車上的‘乘客’以地位尊卑為由直接‘說服’了。
穆珀作為頭車,有齊掌櫃帶路自然不會走錯,等到周府門口,看著大開的正門,穆珀點點頭,“看來周家知道你跟過來了。”穆珀看向旻梓琛。
“你是說,他不會為你開正門?”
“是他們不會出來迎接,看著吧,等下他們會跟你說話而完全忽略我。”穆珀沒下車,後麵的馬車自然不敢動,反倒是護衛隊的人趕緊下來警戒,拿著狼牙棒的哈肯努克就像兩個門神一樣站在穆珀的馬車前。
“那我不下車不就好了。”旻梓琛昨天被穆珀科普了一番,對這個周琮原來就不多的好印象徹底消失,或許他是個很好的商人,但這個做事和做人,確實讓人膽寒心驚。
這次沒等穆珀開口,外麵出來恭迎的一群人就開始唱和,“周琮,率闔府上下,恭迎睿親王世子,沙毗利王子。”
“恭迎睿親王世子駕到!”
“恭迎沙毗利王子!”
周家要對付沙毗利商隊的事都傳到京城去了,這時候恭迎,就顯得額外知禮又大度。
旻梓琛看向笑容玩味的穆珀,顯然自己之前不下車的策略是不可能了。穆珀和齊掌櫃相視一笑,默契的閃開讓旻梓琛先下車,穆珀叮囑道,“放心,你站在我這邊就行。”至於周家怎麼操作,隨他們去。
信息差,往往是交易的最大籌碼,而互相揣測對方的心理底線,這是在明牌後的最後手段。
旻梓琛當先下車,夏青趕緊跟過來,他是旻梓琛的書童,現在剛晉升為東院管家,一切以世子為先,這是他父親教給他的。
“世子殿下,鄙人周琮,恭迎世子。”周琮上前兩步,在旻梓琛身前五步站定躬身。大夏規定,能接受平民跪拜禮的隻有皇室嫡係,也就是說需要跪迎的隻有皇帝和他的四個兒子以及嫡出皇孫,連庶出皇孫都不能接受跪拜禮。
當然,感恩跪謝和奴才給主人跪是不在其內的。
旻梓琛看看眼前這個四十歲上下的男子,周琮,沒說話,也沒說免禮,反而側身讓開了下車的位置。
齊掌櫃下車,周琮還在旁邊躬著身,心下微歎,閃開了前東家行禮的方向,倒像是與旻梓琛一左一右的讓開了中間的主位。
穆珀下車,看見眼前的情景,笑而不語。
好在周琮城府也是有的,更深一度的躬身道:“鄙人周琮,見過沙毗利王子殿下。”
“哦?你見過我?”穆珀一臉驚喜的看著周琮,“什麼時候見過我?”
“噗!”旻梓琛沒忍住,誰能想到這個穆珀還會裝傻。齊掌櫃胡子抖了抖,勉強忍住了。
“穆珀大哥,這個見過不是真的見過你,是一種禮節。”旻梓琛知道齊掌櫃不方便開口,就自己上前解釋。
“哦,原來是這樣,那好,我也見過見過你。”穆珀笑著對周琮說道:“你的腰還好嗎?”
從剛才就一直躬著身沒起來的周琮現在覺得自己腰不好了。
他們用先聲奪人意圖分開穆珀和睿親王世子的同盟關係,結果現在穆珀的表現就是讓他們一拳打在棉花上,自己的下馬威和聲勢,人家根本沒看懂,更無所謂傷害。
“周東家,起身吧。”旻梓琛讓周琮完禮,周琮這才站起來,剛想說些什麼,就聽旻梓琛繼續道:“周東家不請我們進去嗎?”
“世子言重了,請,請,諸位請進。”周琮府上的人都站在台階側邊,穆珀掃了一眼,就認出了站在前麵周家老太太和第二排那個臉上已經露出嗤笑的二爺。
“努克,你們留在外麵。”穆珀忽然轉身用沙毗利語囑咐,努克和哈肯應下,狼牙棒朝天一指,護衛隊立刻散開,眼看著就要圍住周家正門和兩邊的院牆。
“王子殿下,他們這是做什麼?”周琮神經立刻緊張起來,這是要乾什麼要來硬的嗎?
“他們是我的護衛,自然要保護我的安全。”穆珀皺眉道,“周東家你要讓他們進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