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之國 我是父王的好大兒(2 / 2)

“好,青岩,伺候這位先生。”掌櫃的上下打量著穆珀,“小店備什麼,先生就用什麼?”這為不挑東西,顯然是奔著最高價值來的,就是不知道這人到底有沒有點東西,掌櫃的看出這是個外地的士子,自己看不出來身份。

“自然悉聽尊便。”穆珀微笑,選出了三支筆,放到一邊。

“選上等貨。”掌櫃的吩咐一句,他看得出穆珀選的三支筆質量不錯,應該有點東西,至少見識過。

青岩從後麵搬出來一套工具,麻溜的給穆珀擺好,拿起墨條用白布擦淨,點水在硯台上開始磨墨,這段時間是給穆珀準備的。

景瑞安也是有趣,旁人去培養夥計,他們家培養的是書童,這擺桌研墨的活兒可不是三兩天就能學好的。

墨汁漸漸充盈,穆珀擺手讓青岩停下,取筆潤墨,在邊緣舔一舔,凝神靜氣,落筆之後便不加停頓。

‘曾問巡石驚路,未言峰繞層雲。敢令天河顏改,但得依思如夢。’一幅草書筆落成話,觀之筆力恍惚,出神入鬼之態。

區區六言四句,二十四字,狂放有度,控筆獨絕,放之有如心癢難耐,收時如玉壺淨水。掌櫃的從櫃台後麵走出來,眼看著穆珀去一邊調色,抓住青岩,“去叫胡先生,快去,還有岑先生。”他還有一幅畫,有這般筆力造化的人,畫差不了。

另一邊,穆珀已經勾勒出了山底河岸,粗大的毛筆落下如潑墨,但紙上卻隻呈現出淩峋怪石,懸崖山巔,乾筆的畫法,對著色和筆墨要求都很高。

山巔之上一輪紅日孤懸在外,尋常多畫冷月孤懸,少有用紅日來畫出寂寥之感的,然而這瘦山寬水,古道長亭,風波瑟瑟,碧水,紅日,藍青色的山體,山間勾勒的亭子更是用了枯筆的技法勾勒,墨色凝厚,但藏在暈染的山體之間,山下怪石似乎與之呼應,岸邊的水卻似泛著暖色,提供著畫裡少之又少的溫度。

“我怎麼感覺,這畫裡有個人?”旻梓琛看著穆珀畫完,忽然開口。這畫裡自然沒人,但穆珀用的視角很有問題,不是單純的寫意或工筆,而是一種觀看者的視角。這種方法角度在近代才會出現,這幅畫讓觀看者感覺自己就在畫中。而畫裡的一切就在眼前,視線的焦點又在那個重點勾勒的亭子上。沿著山徑向上,很自然的就想到了在亭子裡有個人,吸引了他的視線。

這是一幅感受到寂寥感卻不至於沉浸其中的畫。

被掌櫃的叫來的兩位先生一人看字一人看畫,手裡不斷地撚著胡子,足足半個時辰之後,兩人才長歎一聲,“能看到如此佳作,此生無憾也。”岑先生從幾個角度觀看眼前的畫,無論是怎麼看,都繞不開構圖人的目的。

“草書一道,一為施放之法,二為收控之法,隻會放不會收,不過是個胡寫的模仿者,反之也失了草書的精氣神,這幅作品兼具兩者之佳,觀之氣勢磅礴,又有細膩之感,好啊,好作品。”胡先生對這幅草書愛不釋手。

“這位先生,這兩幅作品,我們想請你落個款,可以嗎?”胡先生期待的看著穆珀,這作品,落款與否,落的什麼款,都是有說法的。

“自無不可。”穆珀微笑,拿起一支狼豪,旁邊青岩已經把剛才的墨又化開磨了磨,此時用來寫字最好。

在畫幅的右上,穆珀想了想,提筆寫道‘暮天紅日無倦言,識學問道且闊行。穆珀·瑞爾古漢,建昌十七年,湖州景瑞安。’

一幅寂寥的畫作,配上這兩句話,瞬間變成了求學之路的勵誌之畫,你看那垂暮的紅日都不說累的話,那麼你有什麼理由不努力呢。追求真理的道路上或許孤獨,但請繼續下去吧,麵前的路是越走越寬的。

接下來那副字就簡單的多了,署名,記錄一下時間地點,落完款,旁邊掌櫃的已經拿出了景瑞安的印泥,正是那千年都不會褪色的龍泉印泥,這印泥入水不化,火燒留痕。

“您,您不是大夏人?”掌櫃的正要叩章,就看見穆珀留下的名字,這個結構怎麼看也不是大夏人。

穆珀微笑,點點頭道:“我是沙毗利人,姓瑞爾古漢,不過我很喜歡大夏的文化,這樣符合您店裡的規矩嗎?”

“符合,符合,當然,我們歡迎所有求學之人,不論是哪裡人!”掌櫃的眼疾手快,把章叩上,品紅的隸書景瑞安三個字仿佛烙印一般。

“瑞爾古漢先生,從此以後您就是我們景瑞安的貴客,您這兩幅作品,我們給您最高的估價,請問您是需要什麼?”掌櫃的蓋上章,字畫就被兩位先生拿回去晾乾,親自裝裱去了,剩下他在前麵接待。

“顏料,以及,我需要一整套的毛筆,至於其他的,”穆珀看了眼旻梓琛,“成安,你想要什麼禮物?”

“我啊。”旻梓琛想了想,“三年前我父親看上這裡的一方湖心硯,但是沒有拿到,我想試試,我畫畫不行,寫一幅字倒是可以,要是我不成,你選來送我?”

“可以。”穆珀看掌櫃的沒反對,便拿過剛才用過的東西,洗了筆,親自給旻梓琛研墨。

旻梓琛屏氣凝神,自己沉靜了一會兒,落筆是正經的楷書,圓潤有度,筆鋒蒼勁,大夏最常見的祈福經,《長寧經》的首段,落於紙上。

一百一十字,一氣嗬成,字體端正統一,看起來也是賞心悅目。

掌櫃的連連點頭,“先生這一篇也算得中上之作,不知令尊看上的是哪塊湖心硯?若是這期間被賣出去了,小店可以提供幾塊質量彷佛的以供挑選。”

這就是景瑞安的底氣,湖心硯和湖州的大湖沒關係,而是另一個小湖,湖中心有泉眼,隔一二十年爆發一回,將泉眼附近的湖心石翻騰上來,噴散到四周,後經漁船上的人冒險下湖撈出,這個湖心硯就是用這些石頭所製作。

湖心硯質地細膩,料底綿潤,觸手冰涼,多呈現青灰色,但其中煙雲色為極品,這硯台潤墨多年後便漆黑如墨,多為文人墨客所喜愛,價格也自是不菲。

“父親說,是一塊雕著石蓮花的青灰色湖心硯,不知可還在否。”他母妃獨愛石蓮花,所以父王在看見這個罕有用石蓮花做裝飾的硯台後才會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