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朕也心向往之(1 / 2)

二嫁帝王 小舟遙遙 6904 字 9個月前

【8】/晉江文學城首發

李嫵是真的病倒了。

就如上巳節那回一樣,高燒不止,整個人燒得迷迷糊糊,不省人事。

宮裡禦醫來瞧過後,開了兩幅降熱寧神的方子,另叮囑了些許日常飲食的注意事項,便收拾藥箱回宮複命。

許是宮裡禦醫的確比外麵的大夫管用,吃過幾服藥後,李嫵也漸漸退了稍,雖還有些病懨懨,起碼能重新進食了。

見她有好轉,楚明誠長鬆口氣,喜得連連朝著皇宮方向拜道,感激太後恩德。

趙氏在旁瞧著,不禁冷嘲:“不過尋常頭疼腦熱,竟還驚動宮裡貴人,將禦醫招到家裡了,嘖嘖,你這心肝兒還真是好大的麵子。”

楚明誠不欲與她爭執,隻道:“母親若無旁的事,不如先回您院裡歇息,阿嫵這也需要靜養。”

趙氏頓時豎起眉毛:“你嫌我吵?”

楚明誠彎腰:“兒子不敢,隻是怕您在這兒待太久,萬一過了病氣去……”

聽得這話,趙氏往那彌漫著苦澀藥味的裡間掃了一眼,兒子不說倒不覺得,現下他這麼一說,她隻覺得滿屋子都飄著病氣般,忙掏出帕子掩著口鼻:“我走便是,你也離她遠點,叫丫鬟伺候著就行,彆叫她把你也害病了。”

楚明誠嘴上稱是,待送了趙氏離開,轉身就回到李嫵屋內陪伴。

李嫵病了這一場,整個人也消瘦了一圈。

待到幾日後,長嫂崔氏與嘉寧郡主一道上門探望,見著她長顰減翠,瘦綠消紅地靠坐在榻邊喝藥,麵上皆露出擔憂之色。

“不是說著了風麼,怎病得如此厲害?”說話的年輕婦人一襲碧藍色撒金紋荔色滾邊襖,杏麵桃腮,柳眉如煙,正是李嫵長兄李硯書的妻子,崔氏玉娘。

都說長嫂如母,眼見這大年節裡,小姑子卻病貓兒似的窩在屋裡,崔氏眼眶泛紅:“早知病得這樣厲害,就該叫你兄長一道來了。”

李嫵知道自家這位長嫂最是多愁善感,忙往她手裡塞了一枚金桔,清婉麵龐擠出淺笑:“嫂嫂彆擔心,我吃過藥已經大好了,麵上雖瞧著不大好看,養兩日也能恢複的。你快吃個金桔,是南邊莊子新送來的,可甜了。”

崔氏看著掌心黃澄澄的金桔,再看小姑子說話還算精神,遂也安了幾分心,招手將她一雙小兒女招來:“壽哥兒,安姐兒,先彆玩了,過來吃金桔。”

大抵老天憐惜崔氏第一胎小產,遂第二年賜了她一對龍鳳胎,如今這對小娃娃也有兩歲,壽哥兒虎頭虎腦,安姐兒粉雕玉琢,又都穿著簇新的大紅衣裳,真如廟裡的金童玉女般,瞧著就叫人心生歡喜。

聽得母親召喚,兩個小娃娃屁顛屁顛跑過去,一左一右纏在崔氏身邊:“阿娘,先給我剝!”

李嫵看著這兩個漂亮機靈的小孩,眉眼也不禁染了幾分溫柔,視線落在自己平坦的腹部,心底輕歎一聲。

三年了,她卻遲遲沒有消息。

有時候也不怪趙氏來找麻煩,一個無所出的兒媳婦,叫婆母如何能擺出好臉色。

心下正感慨著,她忽而想起長嫂上次的提議,或許,也叫楚明誠去看看大夫?

隻是男子去看子嗣,有傷體麵,還得想想如何措辭,才不傷了他的尊嚴……

“要我說,你就是在院裡悶太久,把身子悶壞了。若是平日多出去走走,也不會這麼容易病倒。”清脆靈動的嗓音將李嫵的思緒打斷,她一抬眼,就看到斜對麵坐著的嘉寧郡主正盈盈望著自己。

作為端王夫婦最疼愛的幼女,嘉寧郡主性情驕縱,本心卻不壞。新帝登基後,嘉寧就被指婚給了李嫵的次兄李成遠。待到今年五月,這個千嬌百寵的小郡主就會正式過門,成為李嫵的二嫂。

現下她邊閒閒地咀嚼著芙蓉糕,邊與李嫵道:“你快快好起來,待開了春,天氣回暖,我帶你去打馬球,踏春登高,劃船遊湖,多動動,身體也能更結實。”

李嫵看著這無憂無慮的小郡主,眼底也染了笑:“那我就先謝過二嫂了。”

一句二嫂喚得小郡主紅了臉,羞答答道:“我還沒嫁過去呢。”

一旁的崔氏笑道:“快了快了,再過幾個月,咱們就是一家人了。”

壽哥兒和安姐兒兩個小娃娃也有樣學樣,奶呼呼道:“對,叔母是我們家人!”

一時間棲梧院充斥著歡聲笑語,直至申時,日頭偏西,崔氏與嘉寧郡主才起身告辭。

臨走前嘉寧邀著李嫵:“再過幾日便是上元節,你和楚世子出門看燈麼?若去的話,咱們可以一起呀。”

上元燈節是長安城的盛事,往年李嫵也都會出門看燈,隻今年她病著,再加上除夕宴的事影響心情,並不怎麼想出門。

她正斟酌著該如何婉拒,便聽崔氏溫聲道:“阿嫵,你隨他們一道吧。你次兄那個笨嘴拙舌的,一見到郡主舌頭都不知道往哪裡放,若是有你和妹夫陪著,他也不至於太拘謹,郡主也能自在些。”

嘉寧那點小心思被點破,雙頰唰得又紅了,嘴巴卻硬著:“我…我還沒答應跟他去呢。”

崔氏故意誇張地啊呀了一聲:“不得了啦,這要叫小叔子知道,今夜怕是要難過一宿了。”

“玉姐姐!”嘉寧的臉更紅了,跺著腳背過身。

李嫵也知自家次兄是個悶葫蘆,若真與郡主單獨出門,怕是一整夜都局促地說不出幾句話。而上元燈節又是未婚男女難得見麵訴衷情的好機會……略作思忖,為著次兄的美滿姻緣,她頷首應道:“既如此,到時候咱們一起去,人多也熱鬨。”

嘉寧一聽,眼睛也亮了:“那就這樣說定了,到時候我和你次兄坐車來你府上,與你們會合,不見不散。”

李嫵笑著說好,崔氏則遺憾地掃了眼安姐兒和壽哥兒:“要不是這兩娃娃太小,燈市又人多擁擠,我也想隨你們一道去。”

李嫵彎眸安慰:“孩子長起來快,過兩年就能帶出去一塊兒玩了。”

崔氏笑了笑,再看自家那雙伶俐可愛的孩子,心下那點微小遺憾也被兒女帶來的幸福充實感所掩去。

且說棲梧院這邊妯娌姑嫂間溫馨笑語,國公府另一端的春藹堂內,卻是門窗緊掩,一片鬼祟。

趙氏端坐在長榻邊,擰眉看著下首那身著深藍道袍、眉心一顆大黑痣的圓臉婆子許久,才再次將視線落在桌邊那個棕色瓷瓶上。

“你這藥,不會有損身體吧?”趙氏遲疑道。

“夫人這話說的,這藥是要給世子爺用,您便是借我一萬個膽子,我也不敢拿些損傷身體的虎狼藥糊弄您啊。”那長著大黑痣的馬道婆一臉誠摯,隻差沒指天發誓:“您放心,這藥名喚儘歡風月丸,乃是風月樓不對外傳的秘寶,平素隻有來了王公貴客,風月樓的媽媽才舍得拿出來。婦人有所不知,這藥非但於身體無害,還有滋陽補腎之效。也就是我與那媽媽是三十年的舊交情,又花了足足五十兩紋銀,她才舍了我這麼一顆。不然您自個兒想弄,就算花上百金,也不一定能弄到。”

聞言,趙氏眉心皺了皺,一旁的嬤嬤察言觀色,沒好氣瞪了馬道婆一眼:“你這糊塗婆子,我們夫人什麼身份,怎會去弄這些東西。”

這般一嚇,馬道婆麵露驚慌,忙從凳上起身,邊抬手打嘴邊哈腰賠罪:“瞧我這張破嘴,夫人是神仙般的人物,目下無塵,哪裡知道這些醃臢東西。”

趙氏見這婆子也算知情識趣,清了清嗓子,慢悠悠道:“行了,你個婦人家也不容易,難為你為我的事儘心,大過年的也奔走不停。”

說著,她以眼神示意嬤嬤將那瓶藥收下,語氣淡淡:“晚秋,帶她去你屋裡喝杯熱茶再走吧。”

嬤嬤會意,將藥揣進袖裡,便領著馬道婆從正屋裡退下。

不多時,晚秋嬤嬤就折返回來,嘴裡還不屑念叨著:“這個馬婆子還真貪,給了她兩百兩銀子並六匹好緞子還不知足,臨走連奴婢屋裡的幾碟糕餅也裝走了,說是帶回去供奉三清祖師,嘁,誰知是端上了香堂,還是進了她的五臟廟。”

趙氏並不計較這個,隻接過嬤嬤遞來的那瓶藥,放在掌心盯了許久,麵色凝重又猶疑。

嬤嬤見狀,悄聲湊上前:“夫人,馬婆子剛還說了,若真要行事,最好在您院裡安排……”

話未說完,就見趙氏瞪大了眼:“這如何使得?!”

嬤嬤歎道:“棲梧院那邊盯著緊,上回的事,您忘了?”

上回便是指中秋那回,李嫵來了癸水,夫妻無法同房,趙氏便趁著兒子酒醉,安排了個小丫鬟脫得光溜溜鑽進了他的被窩。

哪知自己那個不爭氣的兒子嚇到大喊大叫,將一院子的人都驚醒,李嫵趕來撞個正著,當即就收拾東西要回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