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阿嫵可算是醒了(2 / 2)

二嫁帝王 小舟遙遙 4514 字 9個月前

長指一鬆,隻聽“咻”得破風聲響起,而後“叮”得一聲,那枚羽箭徑直飛過劉進忠的頭頂,牢牢釘死在緊閉的門扉之上。

劉進忠背後嚇出了一層冷汗,忙不迭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勸道:“主子爺,今日上元佳節,您可彆為著些不相乾的人動怒,傷了自個兒的身子啊。”

話音落下,屋內陷入一片闃靜。

半扇雕花木窗敞開著,有料峭寒風自外間吹來,將馥鬱的龍涎香也吹淡了些,愈顯清冷的雅間與街邊的繁華勝景宛若兩個世界。

良久,裴青玄乜了劉進忠一眼:“誰是不相乾的人?”

劉進忠心下一顫,既覺著沒說錯,又覺得自己許是說錯了,腦中糟亂一片,也不知該如何接話,隻磕著頭求饒:“奴才愚笨,主子恕罪。”

他砰砰磕頭不止,桌邊的帝王並未叫停,隻拿著塊乾淨帕子慢條斯理擦著弓箭。

冷白月光從窗外照拂在他俊朗的眉眼,皇帝神色平淡,如尋常攀談般:“你說,如何報複一個人,才能叫她痛入骨髓,生不如死?”

劉進忠磕頭的動作猛然一頓,恍惚以為皇帝問這話,是在想法子整治自己,霎時麵色煞白,兩股戰戰,磕頭的速度也更快也更用力:“奴才不知,奴才愚笨,還請主子恕罪。”

砰砰砰幾聲,額上很快就見了血,他痛得齜牙咧嘴,桌邊之人卻還是先前的溫和口吻,自語喃喃道:“毀掉她苦心經營的一切,夠麼?”

劉進忠怔了下,而後意識到這話應該不是對自己說的,那方才陛下說的要報複,也不是衝自己來的?

原本高高懸起的心鬆了下來,劉進忠大喜大悲,再次抬眼,臉上血和淚混亂流成一團:“陛下乃天下之主,萬民臣服,誰敢叫您不順意?若真有那不長眼的,隻要您一句吩咐,奴才願為您赴湯蹈火,肝腦塗地也在所不辭。”

尾音才息,上首傳來一聲意味不明的低笑:“你倒是條忠心的好狗。”

劉進忠聽著這笑,骨頭發寒,麵上愈發殷勤,弓身匍匐在地:“謝主子爺誇獎。”

片刻靜默後,“說起來,現下的確有個差事要你去辦。”

“主子爺您吩咐?”劉進忠忐忑抬臉。

隻見那清朗月華般的男人停下擦拭弓箭的動作,那帶著涼薄笑意的黑眸朝他麵上投來一眼:“將李嫵帶來。”

劉進忠倏地睜大了眼,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楚、楚世子妃?”

皇帝溫煦輕笑:“耳朵不中用了?”

劉進忠猛地一個激靈,想到方才透過窗戶看到的那對眷侶,忙從地上爬起:“奴才這就去,這就去請世子妃上來。”

剛背過身,身後又飄來皇帝磁沉的嗓音:“朕隻見她一人。”

劉進忠身子一僵,剛想說“這怕是難辦”,才扭過臉,就見皇帝漫不經心舉起手中弓箭,到嘴邊的話生生咽了下去。

得,伴君如伴虎,難辦也得辦。

咬了咬牙,劉進忠轉身離開雅間。

***

“好!再翻個跟頭!”

一場突如其來的舞龍舞獅表演叫燈市中的氛圍愈發熱烈,圍觀路人叫好聲不斷。

街邊閣樓,男人骨節分明的長指闔上雕花格窗,一時間,外界的熱鬨與屋內的靜謐溫暖徹底隔絕開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屋內暖香愈濃。

那馥鬱華貴的龍涎香氣如一張密不透風的網將李嫵牢牢籠罩,纖長的眼睫輕顫了顫,她辨著傳入耳朵的隱約嘈雜,緩緩睜開了眼。

這是哪?陌生的環境叫她清亮的烏眸泛起迷茫。

她不是與楚明誠看舞獅表演麼,為何躺在這……茶樓?

暈厥前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上,她記起她與楚明誠正猜著燈謎,忽的一群舞龍舞獅的隊伍朝他們這邊跑來。

一開始她也頗有興致地看了會兒,直到那戴著福娃麵具的藝人向她和楚明誠走來,又是作揖又是翻跟頭。

李嫵還當這雜耍藝人見著她和楚明誠穿著富貴,特來討賞錢的,便讓楚明誠給些碎銀子。

哪知才掏了錢,又有一頭舞獅踩著鑼鼓聲跳騰過來,耳邊是鑼鼓聲震得耳朵嗡嗡作響,眼前又被蹦來跳去的舞獅弄得眼花繚亂,待李嫵捂著耳朵回過神,她與楚明誠已被擁擠的人群分開。

不等她去尋楚明誠,後頸忽的一陣刺痛,再然後就眼前發黑,失了意識。

思緒回籠,李嫵心下沉沉,難道是遇到拐子了?

她忙從榻上起身,待抬眸看到眼前的場景,她呼吸一滯,手腳頓時發涼。

隻見距她約莫三尺距離的榆木方桌上擺著酒菜,而桌邊端坐的錦袍男人,肩背挺拔,手執酒壺,自顧自倒了兩杯酒。

似是察覺到她的目光,他緩緩偏過臉,暖色燭光打在他白皙如玉的麵上,無端給那雙漆黑的眸色添了幾分柔色。

裴青玄看著她,昳麗的眉眼溫情含笑:“阿嫵可算是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