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昨日回去過了 ,嶽父大人可有示下?”
“父親沒有示下……不過,秦茵有話要對殿下回稟。”
過來原隻為打探太傅的心思,即打探不到,亦無任何再逗留的興致
“有話改日再談,今日顧娘子來訪,你們好好聊聊體己話,我不便多留。”
容陵王轉身欲走,秦茵卻急步過來攔住了他,複又比了比手,示意他落座
“顧娘子不是外人,欲回稟殿下之事,也無需避忌。”
到了此刻容陵王終是察覺,秦茵今日的一反常態,隻是有外人在,不便發作,隻能落座冷冷道
“何事?非得此刻談,不會是打算繞著彎教訓本王,當真如此,你還免了吧!”
秦茵無情無緒
“殿下這是從何說起,咱們大婚以來,會麵的日子屈指可數,便是有心說教,也要殿下得空不是。”
容陵王從鼻子裡哼了一聲
“王妃這意思,是怪本王冷落了你!”
“這怪不怪的,已無甚意義,殿下平日裡究竟所忙何事,這不是都街知巷聞,那位柳雲娘如今已是身懷有孕,秦茵便想知道,倘若殿下尋到了她,是打算著怎麼處置。”
“王妃這是怕威脅到自己的地位?本王覺得大可不必如此多慮……。”
秦茵嗤笑一聲
“殿下隻怕是誤會了,秦茵斷不會為此爭風吃醋,隻是想給這位柳娘子挪挪位置,殿下即如此不待見秦茵,秦茵也未必就沒有這份骨氣,咱們合離吧!”
容陵王聞言,赫然起身,詫異緊盯著秦茵,須臾之間,眼眸越發寒涼
“這是王妃的本意……還是太傅大人的授意,不過,王妃可是忘記了,咱們當初乃官家指婚,若要合離,須得呈報官家。”
“那便請殿下稟明官家,官家當初指婚,也是一番美意,如今咱們不合,料想官家也不會強人所難。”
容陵王勾了勾唇角,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嘲諷道
“選了這個時候談合離,我看王妃是想本王的日子,越攪越亂吧!”
秦茵亦不示弱
“殿下的日子,本就亂七八糟,如此之說實在是高看臣妾了,臣妾沒那個本事。”
容陵王冷冷打量了她一番,忽兒又調轉視線到念姿身上
“王妃一向膽小怕事,如今竟有膽提出合離,必是虧了顧娘子你一番提點!顧娘子自己退了婚,便巴不得天下間的夫妻都合離,這究竟是何心態。”
念姿本打算一直旁觀,這時候聽到他竟當麵指責自己,忍不住反駁
“殿下即不想合離,當初便該好好愛重王妃,如今鬨出了柳雲娘的事,卻又不答應合離,想把日子越攪越亂的,隻怕是殿下你自己。”
容陵王狡黠一笑
“誰說我不肯合離,隻是需得向官家稟明原由,便呈王妃大婚至今仍無子嗣,以王妃不會生養為由,定能說服官家。”
念姿倒吸一口涼氣
“殿下這不是欺負人麼?壞了王妃名聲,讓她以後如何做人。”
秦茵亦被氣得渾身發抖,目中帶淚,積壓了長久的怨忿頓時傾瀉而出,怒斥道
“好得很!殿下這個理由甚好,到時候呈了官家,命禁中的太醫好好查驗查驗,教教臣妾,臣妾至今仍是處子之身,這處子之身要如何生養。”
此話一出,令念姿差點驚掉了下巴,這不是存心遭賤人麼!想不到大婚後,容陵王竟一直不肯圓房,如今卻又來指責王妃不會生養,當真是不講道理至極。”
念姿鼻頭一陣發酸,越發同情秦茵的處境,想她堂堂太傅之女,卻被容陵王如此折辱,隻因顧全大局選擇事事隱忍,容陵王便肆無忌憚欺負她,在這府邸的日子,也不知承受了多少明裡暗裡嘲笑和鄙視的眼神。
可惜容陵王卻不為所動,漠然視之
“王妃打算與本王合離,太傅大人是否知曉,當初太傅大人為了與本王結這一門親,可是兜了不少圈子,大人看重的無非本王與官家的嫡親身份,如今見本王出了點事,以為便要失勢,就打算著合離,你秦家便是這樣過河拆橋的麼,這些年仰仗本王的身份,秦氏一族得了多少好處,難道心裡不清楚,王妃這委屈怕是喊錯了地方。”
“殿下說得如此在情在理,自己不會覺得難堪麼,父親是兩朝元老,這朝堂上的局麵,一直以來究竟是誰在仰仗誰,殿下自個心中難道也不清楚……彆以為臣妾不知,殿下一直懷疑臣妾是官家的細作,才事事刁難於臣妾,今日臣妾便明明白白告訴你,臣妾不是什麼細作,也未曾到官家麵前揭發過殿下任何事,臣妾隻想合離,與任何人無關,至於父親,我自然會想法子說動他,不勞殿下費心。”
容陵王麵容冷峻,不屑一顧道
“如此說來,王妃是打算一拍兩散了,你秦氏一族這算盤確實打得不錯,可惜本王不同意合離,若想離開這王府,本王也不是不可以成全王妃,寫你一紙休書,自生自滅去罷!”
此言一出,念姿立刻炸毛,渾然忘了自己的身份
“殿下,你不待見茵姐姐也就罷了,怎麼說也是夫妻一場,還姐姐一個自由之身,好聚好散有何不可?非要鬨得如此難看,誰又有顏麵,柳娘子的事情,始終是你對不住姐姐先虧了人三分,居然還說得如此理直氣壯!”
容陵王冷笑
“當初太傅大人有心攀附,就該想到會有的時移世易的一日,覺得本王尚有價值,便忙著求官家賜婚,今時今日料定本王必會失勢,卻又忙著合離,太傅大人當本王是什麼?是你秦氏捏在手中任意搓揉的麵團。”
鬨了這許久,秦茵終是聽出,容陵王言語之中的不甘,以及對父親所有的不滿與怨忿,筆筆都算到了自己頭上。
“聽殿下這意思,是無論如何也不肯合離了?”
容陵王嘴角一抹譏誚的笑,神色越發薄涼起來。
“若是換了旁人,還能思量一番,隻是你……便是想也不必想。”
“殿下當真要如此強人所難麼?”
容陵王倨傲,勝利者般的暼了秦茵一眼,居高臨下道
“王妃,我便是不答應合離,你又待如何?”
長久被壓抑在心底的憤怒緩緩滋生出來,秦茵臉色蒼白,眼角的一滴淚順著麵頰滾落而下,她在袖中慢慢握緊了雙拳,目光定定望向不遠處的圓柱,咬了咬唇斬釘截鐵道
“那……臣妾便讓殿下好好瞧瞧,臣妾究竟能如何。”
念姿順著她的目光望去,千萬種不祥預感瞬間直擊腦門,大聲疾呼
“姐姐不可……”
話音未落,卻見秦茵飛奔朝圓柱上撞了過去,念姿大驚失色,慌忙去擋,饒是如此終究慢了半步,秦茵果真一心求死,竟用了十分的力氣,將念姿撞得連連後退,跌坐在地,縱是念姿那奮力的一攔,秦茵的額角依然觸柱,鮮血瞬時蔓延湧出,在一片驚呼聲中秦茵重重跌倒在地,暈厥過去。
念姿強站起身,彎腰咳嗽不止,拚命撲到秦茵身邊將她抱起,一疊連聲呼救,幾個女使慌忙上前急救,流蘇邊哭邊奔跑出去找醫師,容陵王被適才的一幕震得驚鄂,站在原地楞楞不知所措,他實未曾料到,一向怯懦的秦茵,會做出如此剛烈之舉。
念姿淒惶望著懷裡滿麵鮮血秦茵,繼而一道淩厲的目光憤怒射向容陵王,聲嘶力竭的吼道
“容陵王……鬨出人命了!現下可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