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宣雖然喝藥覺得苦不堪言,可表麵還是維持一排清風的模樣,讓人覺得他喝下的不過是水罷了。
“這是何物?”左宣問。
李式搖得意的搖了搖,道:“前些日子路過小鎮時買的糖,據說是當地的特色美食,我想著你喝藥苦澀,大約能用得到,便買了一些。你快嘗嘗,壓壓苦味。”
左宣本就對甜食有著無比的熱情,於是沒做多想便接了過來,放進了嘴裡。
“如何?”李式搖一臉期待的看著左宣。
看著李式搖毫不知情而露出的真摯的模樣,他忽然有些覺得不好意思直視他的笑臉,於是他轉開了眼,點了點頭,道:“味道很好。”
李式搖笑,“那便好,你喜歡我就不算白買了。”
說完,他便站起了身體,邊走邊開始招呼大家,說要起身準備出發,再不走怕是真的趕不上婚禮了。
李式搖一行人在客棧歇下,馬夫將他們的馬牽到了馬窖,而他們則在小二的帶領下去到了各自的房間。
庭院裡下起了大雨,並不算是毫無征兆,在他們行路之時就已有漫布的烏雲映天蔽日,夏季多雨,悶熱的感覺又再上了一層。
明日還要早早啟程,於是李式搖也沒到處晃蕩,大家一起用過晚餐之後便回了房間梳洗休息。
待他睡熟之時,卻忽然被一陣悠揚的笛聲所驚醒。
他起身,穿起掛在床邊的衣裳,決定出去瞧瞧是誰這麼好的興致。
他走到了窗邊,推開了窗戶,那笛聲更加清晰,如泣如訴,吹笛人仿佛有滿腹的憂傷無處宣泄隻得寄托於這一曲笛音中。外麵的雨已經停了,隻聽得雨後越加大的蟬鳴之聲,宛若在給這笛樂伴奏。天上的月亮很大很圓。
聽這笛聲,似乎在這屋頂之上。李式搖一個翻身,輕功飛上了屋頂。那屋頂之上,圓月之下,坐著一名男子,他背對著李式搖,似乎沒有發現他的到來。
待一曲結束,李式搖才緩步走了過去,邊走邊鼓掌道:“左少俠好興致,大晚上的不睡覺,跑來樓頂吹笛子。”
左宣扭頭看了李式搖一眼,沒有回他。想來是想到了傷心事,忙著傷心,不想被他打擾了興致。
李式搖也不惱他的無視,走了過去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左少俠身體可好些了?”李式搖問。
左宣回道:“多謝關心,好多了。”
李式搖捧著臉,看著月亮,道:“那便好。”
左宣見李式搖似乎不打算走了,於是他收起了笛子,打算先行離去。他剛轉身,就感覺衣角似乎被人拉住,他扭頭一看,就見李式搖笑眯眯的衝著他笑,道:“左少俠彆走呀,留我一個人在這裡多無聊。”
左宣扯了扯自己的衣角,卻發現這李式搖不鬆手,隻得說,“明日還要早起。”
李式搖不聽,他被笛子吵醒,而吵醒他的罪魁禍首卻想著去睡覺,這他可不樂意。
“我聽左少俠的笛聲悠揚婉轉,雖動聽,但內裡卻似乎另有故事。左少俠可是有什麼煩心事?”李式搖笑問。
左宣頓住了,他略帶詫異的看了李式搖一眼,又撇開了眼睛。今晚他確實心情不好,一想到即將要到達無名閣,親身參加那個人的婚禮,他怎麼可能心情會好。這幾日晚上他更是整宿整宿的難以入睡,一閉上眼睛,就會浮現自己與那個人早些年間一起江湖遊曆的畫麵,會想起那個人的笑容,那個人溫柔的話語,以及最後他決絕的將他拒絕在門外,不讓他入內,看著大雨滂沱,自己被淋得渾身濕透也毫不心軟的畫麵。
今晚他又再次毫無例外的沒有睡著,前些日子忙著趕路加上傷口嚴重,今晚正巧得空,於是便上到了樓頂,想吹奏一曲,以派遣內心的苦痛。
但令他沒想到的,這個李式搖居然聽出了他曲子中的愁思。所謂知音難求,伯樂難尋,便是如此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