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平川跟在她身後,沒忍住也跟著扯了扯嘴角。
這人,著實促狹。
若她一早便說《東梁賦》是她寫的,哪還有今天這些事。
她非得把那些罵她的人都聚在一起,挨個狠狠打臉。
不過不得不說,這種感覺還真他娘的爽。
沈素欽張狂的笑聲漸行漸遠後,場內眾人才鬆了口氣,彼此看看對方,全都是一臉尷尬的表情。
他們大老遠跑這一趟,就是為了被狠狠打臉嗎?
“那個.....誰知道她就是寫《東梁賦》的人。”
“就是,戲弄大家很好玩?”
“沈景和!你就是這樣教女兒的?”
“長泰郡主怎麼管的後院,待嫁女不好好等著嫁人,跑出來瞎晃什麼,得讓長泰郡主給我們一個交代”
.......
與此同時,沈素秋則早已扶著自己的老師匆匆離場。
回到休息處,詹伯衍對著她發了好大一通脾氣。
“你是怎麼回事?事先不知道好好摸清她的來曆嗎?你可知今日之後,會有多少人將老夫當成個笑話!”
“季渭崖,好你個季渭崖,都退隱十多年了,還能壓我一頭。”
“還有你,沒事招惹人家做什麼?有本事你也寫篇不比《東梁賦》差的出來,好讓我跟著長長臉。”
沈素秋俯身聽訓,半晌才溫聲說:“老師莫要氣壞身子,不值當的。”
“不值當?你還敢說不值當?拉著都城世家跟咱們一起丟臉,這是天大的事!”
“橫豎賴不到咱們身上,要怪隻能怪那個沈素欽暗藏鬼胎,誠心下咱們的臉。”沈素秋說。
“那你說怎麼辦?”
“禍水東引就好了,我會給老師出氣的。”
“哼。”
勉強安頓好老師後,沈素秋走出來。
裴聽雪已在院中等候多時,一見她來立馬抱怨道:“方才那個文柏昌當著眾人的麵嚎啕大哭,說自己不該詆毀真神,會寫篇文章就成真神了?真是笑話。”
沈素欽臉色難看。
“話說回來,那枚印章真的沒問題嗎?”
“老師說是真的。”
裴聽雪一時無言以對。
半晌,她才繼續說:“她倒是會做戲,把所有人的臉麵狠狠撕下來往地上踩,就不怕遭人恨。”
“姑母會出麵教訓她的吧。”
沈素秋看向遠處,那邊站著沈景和,“會的,畢竟要給世家一個交代。”
“便宜她了!”裴聽雪忿忿,“你就這麼輕易放過她?她現在可狠狠壓你一頭呢?風頭全讓她出了,哼!”
沈素欽收回目光,沒有正麵回她,而是問:“我記得姨母的生辰宴就在這個月,到時候把沈素欽也請上吧。”
“請她做什麼?賤足哪配踏貴地。”
“想整治一個人,還是在自己的地盤更得心應手。”
裴聽雪恍然大悟,“你放心,到時候我親自給她下請帖。”
“嗯,”沈素秋轉身要走,“你回去吧,我還有點事要做。”
說罷,她整整衣裙,微笑著去到門口,像來時一樣恭敬送眾人離開。
“權大人慢走。”
“李夫人改日見。”
眾人見她神情平靜,語氣和緩,任人打量,仿佛方才清談會上一切都沒發生一樣,暗地裡感歎,不愧是國子監教出來的人,行事穩妥端方,不卑不亢。
“楊伯伯。”沈素秋打招呼。
對麵的人笑著點點頭,對身旁的沈景和說:“這下沈家一門出兩個才女,老哥有福了。”
沈景和暢快一笑。
也是到這個時候,他懸著的心才徹底放下,“我也不知道我們家昭昭居然能得季老青睞。”
“那可是季老啊,”那人有些羨慕,“他的一副字畫萬金難求......你家小女兒今年才多大,《東梁賦》,嘖嘖,你呀,往後就跟著享福吧。”
沈景和笑。
“父親等等我,待會我與父親一同回去。”沈素秋打斷兩人。
“好。”沈景和轉頭對那人說,“楊兄慢走。”
待人走後,沈景和退到沈素秋身後,等著她送完人。
看著眼前女兒清麗的背影,沈景和輕輕歎了口氣。
他與長女感情並不親厚,說到底,這個女兒並不是在他期望下誕生的。
他也清楚,自己與郡主的恩怨不該怪罪在女兒身上,但看著她那張極似時雲珠的臉,沈景和就沒有辦法親近起來。
同時,他又為沈素秋驕傲,樂得聽彆人誇她。
“父親,走吧。”沈素秋完事後,對沈景和說。
兩人坐上回府的馬車,一路上,沈素秋微垂著眼睛,一副受了打擊的模樣。
沈景和欲言又止。
“父親會不會因為妹妹更出色而不喜歡我?”沈素秋突然輕聲道。
沈景和連忙否認,“怎麼會?不會的。”
“父親明明更喜歡妹妹,你會親自給她買糕點,她出門去玩,你還會在門口等她回來,你就從來沒等過我。”
“我......昭昭她還小。”
“可是我也隻比她大幾個月而已。”
“秋兒。”
“父親不能這麼偏心,這不公平。”沈素秋小聲道。
沈景和頓時心如針刺,“你......我以後一定會一視同仁。”
“謝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