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興國三年七夕之夜,李煜的一名舊部下出現在我的麵前,說李煜想見我。
我飾作宮娥,隨他一起潛入了皇宮。
當我看到煜時,他正命伶人演奏《虞美人》。
我撲進他的懷裡哭的暢快淋漓。他還是那般溫和,眉眼間滿是笑意:“月兒,你還是這麼愛哭,當心哭壞了眼睛。”
我凝神注視著他,幾年不見,歲月在他的臉上留下了痕跡,隻是眉宇間的俊逸一如當年。
煜遞給我一張紙,寫有他新作的《虞美人》。我接過後隻看了一眼,淚水便無可抑止的流下。
好悲傷的詞句啊,為什麼?為什麼會如此悲傷?失去國家的對於他來說這麼重要麼?
我決定賭賭看,我想知道在他心中我和江山,孰輕孰重!
“煜。”
“嗯?”
“我是宋人。”
“我知道。”
我驚訝的抬起頭,他笑了。
“很久以前我就知道了,隻是沒想到,你會告訴我。這說明你心裡有我。我用江山換紅顏傾心,值得。”
“你太單純了,月兒。你對你鄉音的掩飾太拙劣,也不懂的改變自己的北方習俗。還有就是你從小養尊處優潛移默化下的貴氣,你覺得窮苦出身的婢女會有機會擁有麼?”
“我雖然知道你接近我的目的,但我還是愛上你了。月兒,我不怪你覆了我的江山,恰恰相反,我很感激你的出現。你記不記得我曾給你講的楚霸王和虞姬的故事?英雄和美人的故事隻是舊日的傳說,舊日的神話。總會有英雄末路的時候,到時千夫所指的便是他身邊的美人。所以我認為‘與子偕老’比‘雙雙殉情’更能體現我愛的深刻。月兒,暴虎馮河的不是英雄。即使被人稱頌,也隻是一時,而非一世。真正的英雄頂天立地,雖終是難過美人關,卻決不會令心愛的女人為他哭泣,奉獻,犧牲。”
“我本就無意成王,月兒。所以我感謝你使我放下了江山社稷的重擔。我曾說我常被人所欺,指的就是這些不自由的軍國大政。我一直想擺脫這一切,即使隻有一瞬也好。我現在生活得很安逸,雖不自由,卻也不辛苦。”
“月兒,為我唱首歌好不好?我好久沒聽過你唱的歌了。”
我呆滯的點了點頭,心中五味陳雜。不過,隻要知道他愛我,就夠了吧?
起身,抬手,跳舞。輕移蓮步,微啟朱唇,用歌聲用舞蹈,詮釋他這一生的幸與不幸。他並非不愛他的江山,隻是最終在江山和我中,他選擇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