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慕清做夢都沒有想到,穆寧雪口中所說的治療藥劑竟然是夜羅刹的口水!!!
雖然她是親眼見過它奇跡般的治療效果,但是……但是她真的有潔癖啊!!任誰都接受不了,小貓咪的口水糊在自己背上這種事情吧?!
“我覺得,我可以一直這樣凍下去,不是不想治療,隻是覺得,我背上的冰就像我們愛情結晶一樣,它已經成為了我身體裡的一部分,我不願意和它分開哇啊啊啊啊放開我!!!”池慕清驚恐地大叫,奈何她是一個半級殘廢,並沒有什麼抗拒的資本,穆寧雪直接抱住她把“藥”強硬的塗在了她的背上。
她幾乎是一邊塗一邊解凍,生怕冰寒麻痹的效果過了池慕清就會疼的受不了,她當時氣得整個人都在發抖,根本不敢去看這道可怖的傷口,而現在直視後心裡更是充滿濃濃的心疼。
這道傷口並沒有呈直線狀態,反而是斜著集中在池慕清的腰腹位置,想必她當時一定是拚命抵擋住了最開始那致命一擊,但即使如此,它還是恐怖得令人發指。
她輕輕的塗抹著,血是止住了,而傷口並沒有恢複,像是可以看見裡麵露出來的森森白骨。
穆寧雪不自覺地咬緊下唇,喉嚨酸得說不出話來,塗抹著的手指也控製不住顫抖著,心裡的愧疚如海浪般一層一層地抽打著她的心,精神世界早已潰不成軍,依靠著身體本能反應為池慕清解凍。
“她到底是怎麼受這麼重的傷的?”莫凡終於忍不住問道,他匆匆忙忙趕到時,就隻見到池慕清差點被攔腰截斷的模樣,氣的他腦子發昏,什麼都顧及不上。
穆寧雪並沒有回答,她臉色蒼白,迷惘失神的雙眼顯出內心極度的哀痛,苦澀的膽汁直往嘴裡湧,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我們去尋找解毒素,沒想到遇到了統領級妖魔,它速度太快了,我一個沒留神就受傷了。”解凍後,火辣辣的感覺竄上自己的大腦,血液仿佛也疼得湧了出來,池慕清臉色鐵青,咬著牙關替她解釋道。
那道快洞穿她整個人的目光比背上的傷還要火熱,但她現在痛得連根手指都抬不起,隻好蹭了蹭麵前人的脖頸以示安慰。
穆寧雪渾身都僵住了,塗抹傷口的動作更加更加輕,她的臉上異樣地悲戚、沉痛,像嚴冰一樣凍結,像岩石一樣冷峻,漠然中似有無限懊悔。
莫凡嘴唇微動,欲言又止,看著她們的眼神也越來越複雜,最後化作了一句歎息
等到他們回到街區時,四處都是海妖的屍體,夜羅刹把解毒素遞給了蔣少絮,蔣少絮撕開了南榮倪的腿部,將那開始凝固的解毒素塗抹在那蔓延得相當恐怖的傷口上。
池慕清背後的血已經完全止住了,但麻痹效果沒了,傷口折磨得她直冒冷汗,她焉噠噠地靠在如同一座冰雕般堅硬的穆寧雪身上,似乎這樣才能緩解如螞蟻啃噬一樣密密麻麻的疼痛。
“你再遲一些的話,就可以如願以償了。”穆婷穎冷聲一笑,言語中帶著幾分諷刺。
穆寧雪沒有搭理她,依舊如同一塊石頭一樣站立著,目光根本沒有分給她半點。
“你去廁所沒有刷牙嗎?”雪雪可以忍,不代表池慕清沒脾氣,她早就看這個穆婷穎不爽了,動不動就喜歡來嘲諷找存在感,她就算痛死也要回罵她。
“你!你一個快死的人憑什麼這麼和我說話?!”穆婷穎惱羞成怒,但她說完這句話後,徹骨的寒意爬上了她的身體,周圍的一切瞬間冰凍,猶如身在冰窖。
她被穆寧雪寒冷的眼神盯得腳有些發抖,但她並不想承認這件事,剛想繼續出言嘲諷,夜羅刹突然發出了尖叫聲,那淩厲的爪子就往穆婷穎的脖子上一劃!
穆婷穎頓時怪叫了起來,嚇得往旁邊一滾。
“妃妃,你乾嘛!”江昱頓時嗬斥住它。
“喵~~”夜羅刹舔了舔爪子。
“你這死貓,我要撥了你的皮!!”穆婷穎狼狽的站了起來,這才發現自己脖子上多了幾條爪痕,爪痕隻是傷了皮肉,血都沒有流,她有一些氣惱,想要撲過去的時候,一道紫黑色的雷電直直地擦過她的臉,似乎她再往前走一步,就會如同麵前的窟窿一樣。
“彆鬨了,白泣妖有多難尋你會不清楚嗎,那種話你最好彆再說出口!”南玨也看不下去了,指責穆婷穎的毒舌。
本來穆寧雪要親自動手的,可看到大家身上都帶著傷,實在不想再惹出事情來,隻好冷冷說道:“穆婷穎,為你剛剛那句話道歉。”
“我憑什麼要……”穆婷穎本想繼續嘲諷,就見周圍人的目光都冷視著自己,要麵子的她隻能咬著牙小聲說了一句對不起,心底的怨毒又多上了幾分。
穆寧雪心中的怒火並沒有平息,她想到了之前那道古怪的聲音,也就是因為它才導致池慕清受傷,愧疚和自責無時無刻不在淩遲她,還有裡麵的內容……
她穆寧雪確實非常希望留下來,可絕不會拿自己朋友的性命做交易,更不會為了達成目的不擇手段,她是想要變強能夠保護池慕清,是想要和她在一起一輩子,但是並不代表她會拿無辜的性命來做交換。
那樣她也配不上池慕清的喜歡。
潮水並沒有退去,東海城的戰鬥也還在持續,相信陸續還會有海妖出沒。
南榮倪的情況好轉了起來,她從昏迷中醒了過來,池慕清和她這兩個傷號是什麼都不能做了,也幸好這一片街區也沒有再出現那麼密集的海妖,否則大家更疲於應付。
穆寧雪放下她的時候還很不放心,一步三回頭的慢慢加入了戰鬥,池慕清的傷其實沒有之前那麼痛了,蔣少絮拿來了藥箱,沒有讓傷勢再次惡化下去,然後給她打了一針,她現在也算是可以活動幾下了。
但她因為背上的傷也不能如願躺著擺爛,隻好和南榮倪一樣坐在那裡當觀眾。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海水退潮之後,戰鬥也將慢慢的走向尾聲了。
南榮倪剛從鬼門關逃出來,她整個人顯得有幾分憂鬱。
“性命保住了,你該高興才對,怎麼還苦著臉?”池慕清看了眼南榮倪,不解的問道。
“這次曆練結束,有人就得離隊了。”南榮倪低聲說道,眼神瞥了一眼前方的穆寧雪。
“她救了你,要不,你主動退了,把機會讓給她?”池慕清提出了一個很人性化的建議。
南榮倪愣了愣,似乎一時沒反應過來她會直接這麼說。
“我剛才也在這樣想,但可能性不大,換作彆人還有可能離隊,但我是隊伍裡唯一的治愈法師,我想退出,導師也不會同意。假如我強行離開,導師隻可能再挑選一位治愈法師進隊伍,而不是將名額給穆寧雪。”南榮倪說道。
池慕清點了點頭,南榮倪說得是實情,作為國府隊伍,缺什麼係法師都不能缺治愈法師,所以南榮倪即便想報答一下這份恩情也做不到。
她表情有一些苦惱,雪雪要是走了,她找誰親親抱抱去??總不可能天天和莫凡這條單身狗大眼瞪小眼吧??
不行不行,她絕對不能守寡!!!
……
休戰期,穆寧雪一大清早就離開了東海城,前往東京拍賣會。
詢問了一番,穆寧雪不由的苦笑了起來,國內要是有渠道的話,一份星河之脈價格大概在一億上下浮動,結果東京這裡的星河之脈竟然要一億一千萬。
東海城這一次苦戰忙活的錢,也不過剛好抵消市場浮動的價格,這讓穆寧雪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
也是可笑。
無論她之前領先他人多少,超越彆人多少,一旦失去了某種資格,她就好像會被人立刻甩到後麵,並且越甩越遠。
穆寧雪並不笨,她很清楚隊伍裡其實已經有不少人都達到了高階,隻是他們從來沒有顯露過,或者還在摸索星座的軌跡……
換人的時間馬上就到了,那些即便沒有到高階的,也絕對會在這一個月時間獲得背後勢力的巨大支持,星河之脈跟不要錢一樣砸在他們的身上,到時候還隻是中階的人隻可能是她穆寧雪一個。
回到了東海城,穆寧雪滿心憂鬱。
難道要靠自身來突破星雲的壁壘,可這希望更加渺茫啊,而且自己根本沒有那麼多時間去等待這個根本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出現的突破之境。
穿過中央大廳,穆寧雪推開了房間門。
有些失神的她兀然的發現房間床鋪上坐著一個人,池慕清在看到她進來時目光有一些震驚,但立馬揚起了笑容,招手呼喚她。
“你怎麼突然想起來看望我了,過來坐過來坐。”池慕清殷切的拍了拍床。
穆寧雪的神情有點尷尬,她混亂的腦子裡除了進階的事,還有去看望池慕清的傷,沒想到走著走著就走進了她的房間……
“你好點了嗎?”穆寧雪並沒有走過去,視線看向了其他地方,恢複了平常的模樣。
“嗷嗷,我沒事了!治愈法師一治就好了。”池慕清生龍活虎道。
穆寧雪這時才走近些許,仔仔細細觀察了她一番,緩緩道:”下次不要再這樣冒險了。”
池慕清抬頭看向她,露出了一個笑容:“我的傷已經好多了,你不用太擔心,我真的沒事。”她突然想起來什麼,臉上有一絲憂愁,“所以你當時是怎麼了?站在那裡楞楞的發呆,嚇死我了。”
穆寧雪的眼神有些複雜,抿了抿唇說道:“當時我的腦海裡突然有一道奇怪的聲音,打亂了我的思緒,等我反應過來時,已經……”
她的目光望向了池慕清,還是有點愧疚,那道魔音很明顯隻影響了她一個人,說到底還是自己心智不夠堅定。
“你不用感到愧疚,那應該是某種心靈魔音,就和我們以前曆練時遇到的一樣,我本身精神力就高,不會被影響很正常,而且對於我來說,能救下你才是最重要的。”池慕清握住了她的手,目光真摯。
穆寧雪壓抑的心在此刻得到了一絲緩解,但那塊大石頭依舊不能輕而易舉的被撼動,她定了定神:“陪我出去走走吧。”
一味的憂愁並不會打破那道壁壘,所以還不如選擇讓自己能夠舒心的方式坦然麵對。
東海城有一個賣場,池慕清收拾完就帶著她來這邊逛,看看能不能淘到什麼好東西,穆寧雪其實已經來過一次了,但她並不介意再陪池慕清重新走一遍。
賣場東西滿目琳琅,她們逛了一大圈,果不其然兩個門外漢花了一兩百萬,買到的東西最多就值個三四十萬,血虧。
池慕清自嘲了一頓,看來爽文裡隨意淘到的石頭竟是世界難得的神器這種事情,應該不會在她身上發生了。
為了調節心情,她隻好帶穆寧雪去大吃一頓,東海城的海妖海鮮料理店並不少,並且在潮退沒幾個小時就開張了。
她從頭到尾都沒有提替換的事情,她知道穆寧雪一直在為這個煩憂,現在更像是沒有了任何的辦法,索性忘卻一切,靜心感受一切,隨遇而安。
“這裡的海妖肉好像還不錯。”池慕清咬了一口鐵板海燒觸須,現在海洋全是妖魔,應該說沒有吃海鮮這種稱呼了,都叫做吃海妖,這名字聽起來就不咋好聽,但是味道是真的不錯。
“這個冰鎮一下,更好吃,可惜冰鎮機我沒來得及放好,在戰鬥期間損壞了,不然味道更加鮮美。”老板笑嗬嗬的說道。
“你端上來就行。”
開什麼玩笑,有穆寧雪在,哪還需要冰鎮機???
這種小店一般都會備酒,這裡的酒和池慕清印象裡味道苦苦的啤酒不太一樣,沒有一點苦味,反而甜甜的,和牛奶一樣。
她不忘給穆寧雪也倒上一點,穆寧雪並不怎麼喜歡喝,淺抿了一口就沒再碰,這種甜酒度數應該不怎麼高,池慕清也就喝了三四杯,所以並不擔心會喝醉什麼的。
“你們喝的這個是我們特殊釀製的酒,度數很高,你這位朋友一下子喝了四杯也算挺厲害了。”老板很是時候的提醒道。
穆寧雪心裡一驚,抬頭看向安靜出奇的池慕清,終於反應過來自己為什麼沒有發現她喝醉了,因為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就一直沉默地看著自己,臉上還是白皙的顏色,絲毫不顯醉態。
她伸出手在池慕清麵前晃了晃,聲音帶著幾分試探:“你喝醉了嗎?”
麵前的人眨了眨眼睛,使勁搖了搖頭,隻是她這副模樣相比起以前無故增添了幾分傻氣,即使臉上絲毫未有變化,穆寧雪還是可以肯定她一定是喝醉了。
奇怪的是,牽著她往回走的時候,她都保持著那份詭異的安靜,和平時鬨騰的模樣截然不同,現在隻會眨著亮晶晶的眼睛看著自己,讓她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判斷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