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寒實在無法將夜闌和秦澈以這樣的關係聯係在一起,他們實在太不像了,又怎麼會流著相似的血液呢。
“所以說,夜闌的姑姑是你的母親,那金銀坊……”落寒想起那日在金銀坊,秦澈倒是真的很熟悉那裡,他的賭技那麼好似乎也得到了解釋。
“其實我很少去金銀坊,我和我的母親關係不好。”秦澈偏過頭去,落寒看見他眼光短暫的凝滯。
“那為什麼還要去贏那個白玉杯給我。”
“因為我想要贏給你啊。”秦澈毫不猶豫地脫口而出,這倒是讓落寒一時不知何言以對。她看著秦澈,燭光的照射下,他的五官顯得尤為立體,他琥珀色的眸子,映著燭光點點,含著笑意幾分,就這樣惹紅了落寒的耳根。
落寒將目光移向了一邊,暗暗深吸了一口氣,“我很喜歡那個杯子,這件事情,我還是該謝謝你。”
“比起你的謝謝,我更稀罕你這裡的好酒,這才是我今晚來這裡的目的。”秦澈舉起了酒杯,對著落寒晃了晃,“怎麼,就打算用這個來招呼我?我可是聞到了那個黑木櫃子裡好酒的香味了。”
“你的鼻子還真是厲害啊。”落寒嘟囔了一句,卻還是起身走向了牆邊的黑木櫃子。
細細想來,落寒發現她是不討厭秦澈的,但夜闌那日那般生氣的樣子她卻忘不掉。畢竟她和夜闌是認識了三年的好友了,她了解夜闌一定是勝過秦澈的,她能感覺到夜闌那句“離他遠一點”中的力量,她是真的不希望自己和秦澈走的太近。
也許秦澈說得是真的,但一定不夠完整。他和夜闌之間,一定還發生過什麼,才會讓夜闌那樣決絕地告誡自己要遠離他。
罷了,喝完今晚的酒,她就聽夜闌的話,和這個男人劃清界限好了。
落寒從來不會讓自己的客人在“寒霜居”過夜,最遲到兩更天,她一定會下逐客令。然而,秦澈卻成了第一個破了她規矩的人。也許是因為秦澈的酒量遠遠好過她的預料吧,她一時起了興致,便想試探看看他的底線。沒想到這一試就試去了她兩壇千日醉,而喝下兩壇千日醉的後果,就是秦澈徹徹底底的不省人事了。
“我給你泡了醒酒茶,你喝一點吧。”落寒搡了搡趴在桌上睡得極沉的秦澈,隻見他的眼皮微微一動,卻半點醒來的意思也沒有。落寒隻能放下了為他泡的醒酒茶,用兩隻手更用力地去推他。
“彆搖了,我趴著睡了一晚,你再搖我,我的腰就該斷了。”秦澈握住了落寒搖晃他的手,嘴角隱約勾起了一絲弧度。他直起了身子,見落寒慌忙抽走了被他握住的手,才低下頭,拿起了桌上的醒酒茶,湊近了仔細地聞了聞。“醒酒茶,你想的可真是周到。”
“你是春風姨千叮嚀萬囑咐的貴客,我哪裡敢怠慢。”落寒笑著,拿走了昨晚給秦澈披著的袍子,細細疊好。“我一會兒要出去,你的酒醒了,我就不留你了。”
“我的酒才醒,你就要趕我走,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
“我若是不近人情,昨晚就趕你走了。”落寒頓了頓,露出幾分心疼的神色埋怨道:“況且你還喝掉了我兩壇上等的千日醉,這可是我最好的待客之禮了。”
秦澈直視著臉帶埋怨之意的落寒,目光突然熱烈了起來。“隻有談到酒,你才會歡喜、會抱怨、會衝動……”他說話的語調很平緩,音色低沉,似乎變了一個人似的。“不像平日裡,端莊賢淑、待客有禮,卻全是裝出來的。”
“你才見過我幾次,不要自以為很了解我似的。”落寒偏過頭,抿起了嘴。
“沒關係,我有的是時間來慢慢了解你。”秦澈一口飲儘了杯中的茶,大約是茶味偏苦,他略略皺了皺眉,“我已經同春風姨說好了,今後半個月,除了我你不會有彆的客人了。你的腳還沒有好透,這半個月就好好休息吧。”他站起了身,整了整衣服下擺的褶皺,然後衝落寒露出了一個極為深刻的笑容,“不用送了。”
見著秦澈離開的背影,落寒竟有些失落。她寧願秦澈是個討人厭的家夥,讓她毫無留戀。然而,他偏偏每次出現都會無緣無故地對她好,幫她治腳,為她贏白玉杯,還特意買下了她半個月的時間,為了讓她好好休息。
或許,她還是應該去找夜闌的,不管夜闌會不會生氣,也要問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