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月上枝頭,隻一眨眼就已入夜。
流吟帶著夏廷昀走進寒霜居的時候,落寒已等累了,趴在桌上睡得正香。
“落寒。”夏廷昀輕輕推了推落寒,見她睜開惺忪的睡眼抬起頭來,才繼續問道,“流吟說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不是我找你,是……”落寒直起身子,一側目卻發現身邊已不見了光璟的身影。她昨晚因為秦澈的緣故,幾乎沒有睡,實在困得厲害了,才小憩了一會兒。她如何能想到,這一覺醒來,光璟會不見了。“她能去哪裡呢。”落寒低聲喃到,不禁睡意全無,皺起了眉來。
“她?這裡還應該有彆人嗎?”流吟看著落寒緊張的樣子,一頭霧水。
“是任家的小姐任光璟,她剛才還在這兒的。”落寒說著,聞到了一股很熟悉的味道。她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忙起身跑去那個黑木櫃子前打開了櫃子。“她居然喝了我的百花釀。”
夏廷昀本還在奇怪,光璟怎麼會在這裡,一聽說她還喝了落寒的百花釀,他就顧不得這般疑惑了,眼中流露出更多的擔憂。“她的酒量不好,要趕緊找到她。”
凝香樓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加上此刻正是最喧鬨的時候,人來人往,要找到光璟,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曲折綿長的回廊,掛滿了朱紅色的燈籠,閃閃爍爍的紅光,一直沒入夜色深處。因為總是將重心放在左腳上,落寒此刻已經有些走不動了,她試著調整一下走路的方式,右腳一吃力,卻又一陣陣疼到了心坎上。
落寒想,再往前走幾步就能到“流光居”了,流吟是從西邊開始找,再有一會兒也該找到這裡來了。若是她已經找到了光璟,也必定要從這裡經過,她倒可以去那裡休息一下,坐著等她。
所謂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落寒沒想到,她一走進“流光居”就聽見了光璟的聲音。
“你要乾什麼,乾嘛搶我的東西。”
光璟的聲音裡分明帶著醉意,落寒雖然不知道光璟的酒量有多差,卻很清楚百花釀有多烈。她連忙加緊了步子,半跳著上了台階。
“任小姐。”落寒一下推開了房門,卻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光璟就像是剛被從水裡撈起來的,渾身濕透了。她的外裙也不知扔到了哪裡去,隻剩下了薄薄的裡裙,緊貼在身上。她的肩頭還沾著花瓣,頭發絲還淌著水,而她的身邊,還站著個陌生的男子,正用一種冷峻的目光看著推門而入的落寒。
“你認識她?”不等落寒開口,那男子先一步打破了凝滯的氣氛。他的聲音低沉有力,帶著一種自上而下的壓迫感。
“嗯。”落寒小心翼翼地看著他,不自覺的拘謹了起來。
“既然你認識她,這裡就交給你了。”他說著,將光璟拖了起來。光璟是真的醉了,晃晃悠悠地靠向了他,臉上還帶著癡癡的笑。
“廷昀哥哥,我不要做太子妃……”
“對不起,她喝醉了。”光璟的口無遮攔著實讓落寒驚出了一身冷汗,她連忙打斷了光璟的話。“你把她扶到桌子邊吧,剩下的就交給我好了。”
“嗯。”他淡淡地答到,隨即將光璟橫抱了起來,放到了一邊的椅子上。
放下了光璟,他扯了扯衣襟,落寒這才看見他的胸口也濕了一片,脖頸上還印著個淺紅色的印記。
“你和她……”落寒拖了個調子,想那男子也能明白她的意思。
“等她醒了,你問她吧。”他似乎不想多說什麼,漆黑的眸子裡全然一副局外人的淡然,仿佛眼前的一切與他毫無關係一般。“告辭了。”
他轉身離開,正與走進來的流吟擦肩而過。流吟看著落寒,又看了看倒在椅子上的光璟,她指著那男子消失的背影,一臉疑惑,“我是不是又錯過了什麼。”
“我就比你先到一會兒,”落寒揚了揚眉,表示她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反正人找到了,就是你這流光居,似乎得好好打掃一番了。”
“天哪。”流吟這才注意到那一地的水跡,“我讓雀兒準備的花瓣浴啊!”流吟大叫著,跑進了裡屋。
裡屋的景象更令人不忍直視,碩大的浴盆旁一地狼藉,到處是淌著的水還有花瓣。掛衣服的架子也倒了,光璟的外裙正飄在浴盆裡所剩無幾的水中。
“落寒,這位任小姐的破壞裡也太大了吧!”流吟心疼地閉上了眼睛,轉過了身去,“我先出去吹吹風,我需要冷靜一下。”
“流吟,去告訴夏廷昀,人找到了。”
“知道了。”
夏廷昀看著躺在床上睡得正香的光璟,下顎緊緊收起。他抿著嘴,凝著眉,眼裡揉雜了複雜的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