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塊石門，上書‘狐狸洞’。

越過石門，先是漆黑狹小的通道，成人無需伸手，便可觸摸道兩旁的石壁。走起來，鞋底與碎石子摩擦，發出‘沙沙’聲響。因為黑暗，而被放大數倍，仿若有什麼可怕的怪物於身後躡手躡腳的跟著，一步、兩步......越來越近......於是再也不敢回頭，屏住呼吸，走得越來越快......越來越狹窄，仿佛空氣也稀薄了起來，漸漸沒了力氣，後麵的聲音好似也越來越近......快了，快了......一個白點，走路人仿若瞧見了希望，就在前方，就在前方！——白光大作。隻見雕梁畫棟，金碧輝煌！

走路人正兀自欣喜，霎時又突現美女三人：冰肌玉骨，傾國傾城。三人走來，身姿曼妙，步步生蓮。二人擁起他的兩臂，頓感溫軟銷魂；一人埋進他的胸口，恍若柔弱無骨。抬眼瞥來，頓失七魂六魄。三人笑語嫣然，熱情相邀。趕路人走進室內，隻見珍饈美味，琳琅滿目。待得一陣美餐。酒足飯飽。巫山雲雨。其中快意，自不必說。

三日後，有砍柴之人來此，隻見一具白骨。旁有手帕三條，瞧來為女子所用。其上繡花，栩栩如生。拿來聞起，恍有花香撲鼻......

砍柴人四下環顧，心中困惑。忽見麵前石塊開裂，碎為兩半，現出石門一塊，上書‘狐狸洞。’其中隱隱有香味飄出，並女子嬉笑之聲。樵夫將手帕收到懷中，走向石門，石門訇然中開，其內黢黑，令人生懼。樵夫隱有退回之意。忽聞身後異響，回首看去，隻見一張猙獰狐臉，青麵獠牙，口涎四濺，向他撲來。樵夫大驚，慌跑入門內......

“嗷！我看你能跑去哪裡！嗷！”一位少女，十八九歲的樣子，眉若遠黛，目似秋波，身形嫋嫋。此時正高舉雙手，五指彎曲，做抓撓狀。雙眸瞪起，朱口圓張。“四妹，怎樣，可怕不可怕？”她看向一旁的女孩，隻有十一二歲的樣子。此時正蜷縮在軟椅上，懷抱隱囊（也稱“丹枕”、“倚枕”，類似抱枕。），一副害怕的樣子。

“好了，花兒，彆嚇小四了。她的膽子原本就小。瞧，被你給嚇成什麼樣了？”一位女子，二十一二的年紀。與那扮鬼臉的女孩模樣相似，也是如花似玉，傾國傾城。隻是眉眼更加成熟穩重。她坐到那害怕的女孩身旁，愛憐的摟進了懷，撫摸著。

“是四妹想聽鬼故事的，我如今講了，她又害了怕！”風花兒站直了身子，雙手叉在胸前，生了氣。

“又生了氣？好了，是大姐錯怪了你，好花兒彆氣了！”風雲笑著哄著。

“哼，既然大姐道了歉，那我就先和你和好了。”說著跑到風雲身旁，抱住了兩人。“好小四，彆怕了，二姐帶你找你三哥去！好不好？”

“好。”風月把頭從大姐懷裡抬了起來，軟軟的應了聲。

“那好，咱們現在就去。大姐也和我們一塊去看看吧，這幾日總見他紮在屋裡，不知又搗鼓什麼呢？”

“好。”風雲笑了笑，一同跟著走了。

“三郎，三弟，小憙子！在乾什麼呢？——啊！三郎呢！你是誰？（細看。）我的弟弟變成女孩子了？”雙手抱頭大叫。

“二姐你不要再喊了，吵的我頭疼！”風熹無奈的揉了揉頭。

“你真的是風熹？”走到近前，不確定的問道。

“是我，如假包換，假一賠十！”拍著胸脯。

“你這是做什麼？變作女子，還把臉畫的紅紅綠綠的？”

“什麼紅紅綠綠！我在化妝！”

“噗！哈哈哈！化妝？哈哈哈！什麼化妝，你這是原形畢露，一隻花臉狐狸！”

“狗花兒！你才是花臉狐狸！”起身，臉色發紅，作氣憤狀。

“你叫我什麼！？狗花兒？太目無尊長了！看我不教訓你！”說著擼袖而上。

風雲上前攔在兩人中間。“好了，不要鬨了。”

“不行，大姐，我得好好教訓他一頓，讓他知道知道什麼叫做尊長！”風花兒不罷休的道。

“好了。”風雲伸出食指在妹妹頭上點了下，無奈的笑道：“我還不知道你——這些沒大沒小的事你也是做慣了的。不是今日給哪個大伯頭上插了朵花兒，就是明日把哪個小妹的糖糕偷吃一光。就小熹這一句不痛不癢的玩笑話還能入得了你的耳？無非是這幾日不見他，沒了人陪你瘋鬨，你積了一身閒氣，正是無處發呢！你說是也不是？”

風花兒見心思被人戳破，吐了吐舌頭。

“你先暫且等會兒，我有些話要同小熹說，待說完了你再同他瘋鬨去。”

“好吧。”風花兒又抱過風月，一邊玩去了。

風雲走到風熹身旁，攜著弟弟的手坐下。把弟弟鬢角的碎發撫順，微微笑了笑，“我們小熹也長大了，有了自己的心思了。”

“大姐。”風熹明曉了風雲話裡的意思，不好意思的叫了聲。

“是哪家的公子呀？”風雲仍是笑著。

“你怎麼知道是男子？”風熹有些傻愣愣的問道。

風雲不語而笑的看了他的臉一眼。風熹一下子意識到了現在自己臉上的盛況。他尷尬的笑了笑。

“倒不是說喜歡，隻是看著他覺得這個人太無聊了，逗起來肯定有意思的緊。”風熹撓了撓頭。

風雲被他這毫無關聯的幾句話弄得更是笑意加深。看來很是喜歡呢。她有些壞心的問：“那為什麼要扮作女子呢，還這樣認真的研究化妝？”

“姐！”風熹叫了一聲，“他是個人類男子，我，我沒喜歡他，扮作女子也隻是想逗一逗他罷了。”

“人類！”風雲神色一緊，她幾乎有些擔慮的看著風熹，“你喜歡上了他？”

“我沒有，不是喜歡，隻是覺得好玩罷了。”風熹立刻大聲辯解。

風雲憂慮的看著他，“小熹，人妖殊途，你萬不可動真情，否則，天罰降下來，你會沒命的！”她捏著弟弟的兩個上臂，緊緊的，仿佛怕失去他般。

“不會的！大姐你想多了，我隻是覺得逗一逗他會很好玩罷了。人妖殊途，我自是知的。再說，人類最長不過百年的壽數，百年過後，一抔黃土；而妖怪呢，修行淺者，便可活幾百年，更不消說如我這般的已修煉千年且化成人形的狐狸了。就這一點，我也絕不敢喜歡上他。我是最喜歡快樂的，怎會自找苦楚呢？是不是？所以，大姐你就放心吧！”風熹抱著姐姐的胳膊撒嬌道，“大姐，這幾日我苦練化妝而無門，大姐是其中翹楚，可否教一教小弟呀！”

風雲心中仍覺不安，但麵上做了笑臉，“油嘴滑舌。”

“大姐最好了！”風熹歡呼一聲，拉著風雲於鏡前坐好了。

待得兩人從屋中出來，風熹已是個粉妝玉琢的貌美女子了。

風花兒和風月走上前來，皆是歡喜不已。

“還是大姐厲害，這樣一畫，我真如又多了個貌美如花的三妹妹了！哪裡還看得出剛剛的那個東施效顰的無賴小兒？不過你這是要去做什麼？”風花兒躲過風熹撲來的身子，笑著問。

“二姐姐神通廣大，哪裡還用得著小弟告訴？”風熹見沒撲著人，裝作生氣的嘲諷了起來。

“這句話倒是不錯，我猜猜，嗯——是不是去與一個人類男子私會？”風花兒伸出兩根食指，由遠到近的挨在一起，“真是弟大不中留，人約黃昏後。哈哈哈！”

“你！狗花兒，你聽牆角！”說著撲了上去。

“誒！抓不著抓不著！你這點小修為，還妄想抓到你二姐姐？！”說著一個在前跑，一個在後追，於這屋內跑了起來。

“你們倆啊，”風雲無奈的搖了搖頭，揮手施法，把兩人定在了原地，“多大的狐狸了，還這麼吵鬨頑皮。”

“大姐！”

“大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