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我那詭計多端的孽徒。(1 / 2)

修長白皙的手往下挪了三分,露出脖頸上的紅痕,禁錮的力度恰到好處,也不至於叫他隻字都吐不出來。

“我隻是,一時起了,起了玩心,求師尊……寬恕弟子。”

他眼中閃過慌亂和無助,分明就是心虛之下編出的理由,淩雲始扶額沉沉地笑起來,“一時興起之下……換了幾年?”

從掌門毫無異色的舉動來看,證明丹藥的藥效並沒有發生變化,那麼簡覺出換血一事,定是持續了很久,以至於陰差陽錯……

他替代淩雲始成為了那個祭品。

“嗬,咳咳咳。”簡覺出的胸腔劇烈起伏,掙紮著將雙手搭在他的胳膊上。

淩雲始覺得他這副樣子甚是解氣,像是玩弄掌中獵物般又看了許久,直到一滴晶瑩的淚水順著臉頰落在手背上,暈開一片濕潤。

簡覺出的聲音細若蚊蠅,“師尊……走吧,去哪都好……”

淩雲始的瞳孔驟然一縮,怔怔然地鬆開手,從窒息中解放出來的簡覺出失力跪倒在地,在喘息之餘,一字一頓地補充完整。

“彆待在這兒,危險。”

衣袍細微的摩擦聲後,淩雲始在簡覺出麵前蹲下來,頗為溫柔地用指尖托起他的下巴,“你知道掌門對我不滿,也知道他想要害我。”

簡覺出大口大口喘著粗氣,雙眸渙散,卻下意識地盯著淩雲始的臉。平日裡常帶笑的玉骨仙姿,此刻如同天山上終年不化的冰雪,仿佛世間萬物在他眼中都如螻蟻。

“所以你換了玉瓶,想用這種拙劣的辦法……求得我原諒你?”

在淩雲始眼中,簡覺出做的一切,都出於隱瞞魔骨的愧疚。而一看到簡覺出這副驚魂未定、難以置信的模樣,他總會想起前世的自己。

想必當時的他,落在簡覺出眼中也是一樣的虛偽可笑。

“哈哈哈……簡覺出。”淩雲始又露出簡覺出相熟的笑容,隻是話語不再那般和善,“你可知他用了什麼手段?為何要害我?”

簡覺出輕輕搖了搖頭,一隻手固執地抓著他的衣袖角,淩雲始的手順著咽喉一路向下,最終停留在心口。

“以心頭血為引,用長達十載的血脈供養,是謂以命換命……他要用我的命,換他女兒長命百歲呢。”

指尖叩了叩那顆跳動的心臟,淩雲始笑著說:“掌門是我師尊,我自幼承蒙他照顧,該當。”

他後兩字咬的極輕,像廊外輕輕飄下的落英,又似無聲的引誘。

“怎麼?你也願意替我去死?”

雷光映亮兩人的麵容,簡覺出雙唇翕動,聲音埋沒在轟隆的雷聲當中。

可淩雲始還是看清了他的口型,下一秒,他揚手重重揮在簡覺出側臉,二話不說拂袖起身離開。

傾盆大雨被攔在泛金光的結界外,淩雲始大步邁向院門,袖中的雙拳卻微微發顫,腦海裡似是有千萬人一同在喧嘩般雜亂。

簡覺出說……他願意。

淩雲始合上乾澀的雙眸,甩出靈力化劍騰空而起,不斷地勸說自己:一定是因為他知曉魔骨百毒不侵、萬傷不死才故意這樣說的。

若是現在心軟,便是著了他的道。

再次深吸一口氣後,淩雲始睜開眼,眼底已是一片清明,恢複了以往自若的模樣,調轉方向直奔天山而去。

古籍上有段不易察覺的蠅頭小字夾在書脊內,是淩雲始閒來無事時翻到的,上麵寫著:【天山雪蓮,可中斷祭祀】,就是不知道墨卿的拓本到底靠不靠譜。

可事到如今,也隻能死馬當做活馬醫。

簡覺出成為祭品後,由於魔骨身份注定無法輕易死去,換命之術自然無法成功。

想到那天真活潑的女孩,淩雲始輕輕吐出一口氣,想必她也不知道自己將不久於人世了吧。

念及舊情,淩雲始不能坐視不管,馬不停蹄地趕去天山采摘雪蓮,幸虧來得及時,趕上了盛開的時候。

正當淩雲始帶著滿身疲倦落到庭院裡時,瞥見廊下遺留的紙傘,他立在原地側耳傾聽了好久,眉頭緩緩皺起。

簡覺出不在院子裡。

他頓時心中警鈴大作,千萬種猜測如閃電般一一劃過,但手上的動作遠遠快得多。

一股靈力從掌心鑽出,靈活地繞著紙傘轉了一圈,像訓練有素的搜尋犬一般衝著一個方向飛了出去。

淩雲始寸步不離地跟在後麵,竟來到一個意想不到的地方——掌門的庭院。

院內聚集了不少人,竊竊私語從內層隻傳到外圍,淩雲始聽去了隻言片語,呼吸一滯,徑直衝進人群。

“快看,淩雲仙尊來了。”

“不會真的是心虛了吧?難道他那徒弟真是天生魔骨?”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漢白玉鋪砌的地板上,零零散散落著嫣紅的血跡,簡覺出雙手被反綁在身後,雙目渙散,唇角還有未乾涸的血沫。

淩雲始站在他麵前垂下頭,視線撞在一起,艱難地分辨出簡覺出的口型。

“師尊……我不是。”

淩雲始猝然抬頭,撞上文昌幸災樂禍的麵容,而他身邊的掌門故作訝異,更是可憎到令人作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