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個牌都要囉嗦，你有能耐？你天天多大能耐在這說我？”村長開始爆發，“我在外麵不煩？打個牌怎麼了？你一天做什麼？就做個飯，也做不好，讓你多跟彆人家的娘們兒走動，搞好關係，你跟個啞巴似的，什麼好話都不會說，就知道在這隔三岔五地數落我？”

村長妻子靜靜地坐在位置上吃飯，背看上去更駝了。

莫歧冷冷地撂筷子，“叔叔……”

陳馳把他攔下，站起身：“爹，彆說了，咱恩媽就說了一句你打牌，你就發這麼大脾氣，是怕被說中什麼在一幫孩子麵前丟臉？你這麼罵罵咧咧的更丟臉，你也知道這些都是我從鎮上帶來的朋友，都是讀書人，活到這麼大還沒見過您這樣飯桌上摔碗罵老婆的！”

村長一哽，他用力抓過陳馳的領子，麵色猙獰，剛要開吼，卻被陳馳輕飄飄的話給頂住：“羅晨在這兒呢，你忘了他爹羅煒？”

“……”

村長餘光一瞥莫歧，身體劇烈起伏好一陣，他才忿忿地放開了陳馳，咬牙坐回去吃飯了。

張七“嗤”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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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後，莫歧拿出日記本，6月23日的內容和昨天一樣，沒有絲毫變化。

往後翻，6月24日的內容也不存在。

“沒成功？”薑楊小心道。

陳馳頂了頂腮，說道：“按理說是規避了讓笪曜麟不開心的事情——沒有讓三嬸嬸難堪，沒讓村長因此而說他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要說晚上村長摔碗罵老婆讓笪曜麟不高興了，這也沒寫在日記裡啊。”

莫歧說道：“先不說是不是因為你的介入才讓村長下午去打牌接著在飯桌上摔碗，就算是，這件事情讓笪曜麟不開心了，那也不能是日記內容不變的真正原因吧？”

“怎麼說？”

“昨天村長知道羅晨的家長是羅煒，讓笪曜麟避免了被村長罵，但這並不代表笪曜麟開心了，不然6月22日的日記也就不會有那最後三段的內容了。”

說著，莫歧把日記翻回6月22日。

最後三段。

——趙二叔說羅晨，是不對的。趙二叔說我，就是對的嗎？

——爹叫我彆還嘴。

——羅晨的爹會和我爹一樣嗎。

莫歧繼續說道：“我認為，笪曜麟不開心不是日記內容不發生改變和更新的原因。”

“那6月22日的日記改變的原因是什麼？”喬彥抓著頭，“還有6月23日，更新出來日記又是因為觸發了什麼條件？”

楊若雨看向莫歧，說道：“可是昨天不還在說，要儘量做讓笪曜麟開心的事情嗎？”

莫歧應聲：“今天我仍舊是這麼認為，隻不過，或許還不夠。可能要做的，遠不止是讓那一刻的笪曜麟免受責罵。”

“那我們還能做什麼？”楊若雨說。

張七沉思了一陣，說道：“所以我昨天肯定做了什麼事兒，觸發了日記內容更新的條件——6月22日的日記，新的內容其實並沒有比舊的多多少，我猜想，笪曜麟是想要反駁趙二叔的，但是原本他並沒有這麼做，而我替他做到了這件事，所以日記內容成功更新了。”

陳馳把日記翻回6月23日。

他應該做什麼呢？笪曜麟想要他做什麼？

陳馳知道自己做事喜歡點到為止，今天的事情有種種不合理之處，他沒有深究，他想做的，隻是讓三嬸嬸不被當著眾人麵給難堪，村長就不會因此指責他。

現在看來，做得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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捋完今天的思路，他們按順序去洗漱。女生差不多了，就輪到男生了。

陳馳下樓的時候，村長妻子歉疚地把他拉過去，說道：“白天曬的熱水都給你同學洗完了，小麟，你用冷水衝個澡可以嗎？”

“當然可以，天這麼熱，衝冷水澡很舒服的。”

村長妻子歎了口氣，摸了摸陳馳的腦袋，說道：“下次你爹說我就任他說，你彆再和他頂撞了啊，恩媽習慣了，被說幾句也沒什麼……”

陳馳笑著看向她，不想說話。

村長妻子見他不說話，知道他不高興，轉身去給他打水了。

“我來。”陳馳從她手裡把井繩拿了過去。

村長妻子回房間了。

陳馳打滿一桶井水，手伸進去試了溫度，挺涼的。不過天夠熱，沒關係。

鎖上淋浴間的門，陳馳拿了木瓢，一下一下往身上澆涼水。

敲門聲響起。

“我剛洗，等會兒。”陳馳說。

外麵沒有動靜。

過了沒兩分鐘，敲門聲又響起來，比之前急促。

陳馳皺了皺眉，察覺出不對勁兒。

他把木瓢扔回桶裡，轉身緊盯著門。

敲門聲停了。

洗澡的水聲沒有停。

陳馳一僵，木瓢澆水的聲音，一下一下從身後傳來。

陳馳喉結滾動，他轉過身。

木瓢掉進了桶裡，濺起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