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寧來到無量劍宗已經七天了。
自從謝長舟說他走了之後,這幾日歲寧再未見過他。
此時她搬了個躺椅悠哉遊哉地坐在院中的梨樹下,阿猙臥於她身上,歲寧心滿意足地一下下擼著它柔軟的毛發。
她眯眼快睡著的時候,係統終於看不下去了。
[你是來攻略謝長舟的,這都七天了,你連他人都沒見到。]
歲寧懶散地翻個身:“腿長在他身上,他不回來我能有什麼辦法。”
[這就是你鹹魚的理由嗎,你去找他啊!]
“不去。”歲寧將阿猙抱在懷裡,臉頰輕輕蹭著它毛茸茸的白毛:“我本就動機不純,他能帶我回無量劍宗隻是為了讓我養傷,現下我上趕著去找他刷存在感作甚?”
係統:[……我有些不懂。]
歲寧:“……”
她無奈開口:“我的意思就是,我去找他太招嫌了你懂嗎,他很難不懷疑我。”
係統:……她說的該死的有理。
歲寧幽幽歎氣,抱著阿猙淺睡了一會兒。
她終於睜眼時,天色已經漸晚,她身上飄落些許梨花,透過斑駁的枝乾樹影,晚霞色彩絢爛,落日的餘暉灑在她麵上。
歲寧終於舍得從躺椅上起來了。
係統大喜:[你要去找他了?]
“不是,給阿猙抓兔子去,我答應過它。”
見到歲寧起身,阿猙低聲嚎叫,小翅膀張開,先一步從歲寧懷裡跳下去,興衝衝地往後山跑。
昨日歲寧就帶它上山抓兔子去了,也不知她用的什麼蘸料,烤出來的兔子格外香,是它吃過最好吃的東西。
一人一虎朝後山走去,係統有些崩潰,為什麼穿書局要挑中這麼一個廢物!
***
唐棠來到問劍峰的時候,落地便聞到了清淺的肉香。
她有些奇怪,劍尊是渡劫的修為,早已辟穀不用吃食,阿猙又經常去後山抓些兔子小蛇之類的打牙祭,自是不用生火做飯。
所以問劍峰是沒有廚子的。
那這肉香,是從何傳來?
她循著肉香緩緩走去,剛走進一處偏院,更加強烈的肉香撲鼻而來。
庭院中擺著一張石桌,上麵擺滿了整碟整碟片好的肉,旁邊坐著劍尊養的那隻獓虎還有……一個女子?
那女子她從未見過,相貌秀麗,柳眉彎彎,烏黑的眼眸水汪汪的,笑起來眯成月牙,兩個小梨渦綻開在臉頰。
一人一獸麵前各自擺了兩隻玉碗,身前生著火,火上架著用青竹搭成的支架,上麵搭著竹棍,竹棍上擺滿了片好的肉。
他們在……烤肉?
在無量劍宗?
在問劍峰?
這可是謝長舟的地方,先不說這女子是從何而來的,她竟然敢在問劍峰這般放肆生火。
那隻小白虎還如此親近她,不時伸出爪子扒拉一下她。
察覺到不善的目光,歲寧動作一頓朝後看去。
小院門口站著一位女子,穿著無良劍宗統一的弟子服,青絲高束成馬尾,颯爽利落,五官明豔動人。
是個禦姐。
歲寧點頭,眸光稱讚。
“你是?”唐棠詫異開口。
歲寧眉眼彎彎,秉持著禮貌交友的好習慣,笑著道:“我在廬陵山受了些傷,恰好碰見劍尊,他便將我帶了回來。”
唐棠唇角隱隱一抽:“你說劍尊帶你回問劍峰養傷?”
歲寧真誠點頭:“對啊。”
唐棠胸口處劇烈起伏著,緩緩吐出一口鬱結的悶氣,聲音有些沙啞:“你沒在跟我開玩笑?”
歲寧擰眉:“我與你開什麼玩笑?”
她說的確實是真的,她確實受了傷被謝長舟帶回來養傷。
至於拜師,雖還未與謝長舟說,但她確實打算拜入無量劍宗,這樣便有機會可以留在宗內。
所以眼前這位禦姐是有什麼疑問。
唐棠隻覺得荒謬,差點被她氣笑。
劍尊是個老好人沒錯,喜歡救人也沒錯,但他何時將人帶到過無量劍宗內,更何況是問劍峰。
問劍峰隻有謝長舟一人居住,他這人喜靜,甚少與旁人打交道,也不喜與人來往。
宗內長老很少來找他,就連她這次前來也是奉師父之命來請謝長舟的。
她眉梢壓抑著怒意,看向歲寧的目光不善。
歲寧:“?”
她也沒說錯什麼啊。
她挑眉,身側的衣擺傳來輕微的聲音,歲寧看過去,剛好看見阿猙瞪著圓溜溜的小眼睛眼巴巴看著她。
老母親歲寧心都化了,連忙幫它的烤肉翻麵。
唐棠有些惱怒:“你——”
“唐棠。”
她的話被生生打斷,身後傳來清潤熟悉的聲音。
歲寧也轉過頭去看。
謝長舟今日穿著一身比之前更為華貴精美的白袍,衣擺上用銀線繡著栩栩如生的青竹,交相疊襯著,襯得他整個人溫潤如玉。
他眉眼溫和疏遠,還是那般慈悲為懷的模樣。
唐棠連忙起身行禮:“見過劍尊。”
謝長舟點頭應下,朝歲寧走來。
修長如玉的手在她麵前攤開,掌心處是和上次一樣的琥珀色琉璃瓶。
歲寧疑惑看他。
謝長舟目光坦蕩,微微揚手示意她接下:“洗髓丹,上次給你的隻有三顆,這裡還有三顆,留著下月吃。”
唐棠:“!”
那女子說的當真是對的?
竟真是劍尊將她帶進來的。
劍尊連價值千金一顆的洗髓丹都給她了,還給了兩次。
唐棠有些羨慕,她一百歲生辰那日,師父才送了她一顆洗髓丹,這女子竟然有好幾顆。
歲寧伸手接下:“多謝劍尊。”
她熱情地邀請謝長舟,麵上掛著客套的笑意:“劍尊就餐了嗎,需要吃東西嗎?”
“不了。”謝長舟搖頭:“我已經辟穀,還有些事情,不叨擾了。”
他微微頷首轉身離去,唐棠連忙準備跟上,餘光瞥向歲寧夾起的烤肉,莫名有些眼饞。
聞著……確實好香啊。
可是她還有正事,師父讓她來請謝長舟去明淨殿,似乎是有要事商議。
她垂頭喪氣跟在謝長舟身後,身前驀地傳來清潤的聲音。
“唐棠,你留下來陪著寧寧姑娘用餐吧,我知曉了,這就去明淨殿。”
歲寧這些日子也無人說話,隻有阿猙陪她,唐棠也是女子,兩個女子之間應當是有話語可聊。
唐棠眸光頓時一亮,連忙應下:“弟子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