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長舟的目光落在她的唇上,喉結莫名乾澀滾動,他連忙錯開目光。
“沒事,勞煩寧寧擔心了。”
歲寧長舒口氣,接著追問:“那那個吹笛的人呢?”
身後的了悟搖頭:“是了悟修為不夠,未能追上。”
歲寧有些頭大,他不是叫硯章嗎,怎麼又改名叫了悟了?
還是說硯章是本名,了悟是法號?
還未等歲寧捋明白,身後的蘇蔻突然上前:“硯章。”
了悟溫潤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低頭回她:“這位姑娘,小僧法號了悟。”
蘇蔻美目裡頓時盈滿淚水,看向他的目光淒婉,“硯章,我是阿蔻啊,我小時候你天天帶我來抓螃蟹撲蝴蝶的,你不記得了嗎?”
歲寧看向了悟的目光多了些探究。
蘇蔻認識了悟,了悟不認識蘇蔻,是真不認識還是裝作不認識就不得知了。
了悟雙手合十朝蘇蔻作揖,聲音平淡:“蘇姑娘,我十歲時家中失禍,前塵往事皆化為虛無,我已忘儘,此後師父將我撿回靜禪宗修行。”
蘇蔻眼淚瞬間滑落,仿佛不相信一般,她撲上前拽住了悟道:“不會的,你說過要回來娶我的,我等了你二十年,硯章,如今我已三十了!”
歲寧心下一驚,人界女子大多十五六歲便成婚了,可這蘇蔻竟等到三十歲還未許親。
了悟既已許了蘇蔻親事,竟然陰差陽錯的丟失了記憶,害的蘇蔻苦等二十年。
真是世事無常,造化弄人。
了悟一屆佛修,被蘇蔻這般拽著,此時耳根通紅地解釋著:“蘇姑娘,前塵了悟已經忘清了,現已出家,還請蘇姑娘儘早另覓良人。”
他輕輕撇開蘇蔻的手,轉身步入客棧。
而蘇蔻呆站在原地,美豔的臉上淚水成珠掉落。
歲寧看的心疼,上前將她輕輕攬入懷裡,在背後拍撫著她的背以示安慰。
謝長舟清潤的聲音傳來:“蘇姑娘,儘早走出吧,你們二位沒有緣分。”
歲寧募地朝他瞪去,明亮的眼睛裡包含些怒氣,謝長舟有些呆愣。
他說錯了什麼嗎?歲寧在跟他生氣嗎?
歲寧有些無語,謝長舟真是塊木頭,如今蘇蔻傷痛欲絕,他當著人家的麵說人二位沒有緣分。
簡直殺人誅心。
果然,蘇蔻啜泣的聲音越來越大,歲寧連忙抱住她輕哄,不時朝一旁的謝長舟瞪去。
謝長舟有些無措,玉白的手指微微蜷起,翕動著嘴唇想要跟歲寧道歉,卻連自己做錯了什麼都不知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道歉的話。
他眉目下斂,神情無奈,生澀地輕哄著蘇蔻:“蘇姑娘,彆哭了,你一定會再覓良人的。”
蘇蔻哭的更大聲了,聲音哽咽含糊:“嗚嗚嗚寧寧,我不要彆人,我隻要硯章。”
歲寧無奈地看向他:“劍……師兄,你先上樓吧。”
彆在這裡發揮你並不擅長的技能來添亂了。
謝長舟生平第一次感覺到了何為頭大,他並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但再遲鈍也知道自己的話惹蘇蔻不開心了。
他心下歎氣,臉上滿是無措,像個做錯事事的孩子一般。
歲寧有些想笑,謝長舟這般模樣,倒也實在是難見。
這般可憐無措的模樣,讓她想起了她父母家裡養的貓,一隻叫頓頓的英短。
頓頓做錯事的時候也是這般可憐無措地看著她,而她偏偏就吃這一招。
歲寧心下一軟,看向謝長舟的目光也帶著些柔和,“師兄,你先上樓吧,不要擔心我們。”
謝長舟沉默一瞬,微微頷首,“好,那寧寧和蘇姑娘也早些進來,外麵冷。”
他轉身離去,一時之間隻剩下歲寧和蘇蔻兩人。
歲寧輕輕拍著蘇蔻的脊背,輕聲安慰著她:“蘇蔻,彆哭了,我們——”
她話還沒說完,蘇蔻突然從她肩頸處抬起頭,擦去臉上的淚水道:“硯章忘了,那我就重新追求他,讓他喜歡上我。”
她目光堅定,眉眼沉著:“我能等他二十年,便能再等二十年!”
歲寧:“可是——”
蘇蔻又打斷她:“你想說他不記得我了是嗎?那又怎樣,當初他能喜歡我,現在也能。”
她深深看了歲寧一眼,轉身離去,氣勢洶洶大刀闊斧。
歲寧:“……”
她想說的是,可是了悟是個禿驢啊!
他出家了啊!
靜禪宗佛法那是出了名的嚴苛,了悟在那裡修行二十年,對愛恨貪癡早已戒斷。
況且他還失憶了,並不記得前塵往事。
所以……
不對!
歲寧突然想到了什麼,鳳眸頓時瞪大。
他剛剛喊蘇蔻蘇姑娘。
可蘇蔻隻說了自己叫一一。
了悟既然說自己失憶了,那他為何知道蘇蔻姓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