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芙回到家,吳秀坐在客廳的沙發看電視。
聽到開門的動靜,吳秀視線落到沈若芙身上,笑著問:“芙芙回來啦,餓不餓?想吃什麼?”
沈若芙在鞋櫃前換了拖鞋。將書包放到沙發上,走到吳秀身邊,按住想要起身去做飯的吳秀,說道:“我吃過了奶奶,倒是你,吃了沒?”
吳秀點頭:“吃了,醫生不是說讓我晚上少吃點嘛,就喝了兩碗小米粥。”
吳秀身體不好,不夠還好隻要有一點不對勁,沈若芙就會立刻帶她去縣城的醫院。
這兩年有驚無險,身體也慢慢養得不錯,但平時還是要注意飲食。
對於吳秀聽醫生的話,沈若芙表示欣慰。
這本不是她該有的情緒,但她太害怕了,害怕奶奶離去,所以這幾年,她也充當了奶奶的‘家長’,關心她,照顧她。
吳秀不知道沈若芙的想法,她說完後問沈若芙:“你是在同學家吃的?吃的什麼?”
“麵。”沈若芙微微一笑,“很好吃。”
吳秀噢了聲:“在彆人家吃飯會不會給人家添麻煩?明天要不要買些水果再去人家裡?”
沈若芙輕聲:“我知道的奶奶,放心,我有分寸。”
“那我給你錢,你明天帶點東西去。”
沈若芙攔住吳秀掏錢的手,說:“不用奶奶,我有錢。”
吳秀怕沈若芙誤會,解釋道:“是我的錢,不是你…他們的。”
她怕沈若芙覺得這錢是她父母給的。三年前開始,沈若芙就不花她父母一分錢了。
沈若芙眨眼:“我知道,我真的有錢,你不用給我。”
吳秀隻好作罷,她說:“那就好。”說完又道,“要是有機會,就把她帶來咱家,我做頓好飯招待一下。”
畢竟很少見孫女和彆人有來往,不容易交了朋友,怎麼說也得見見。
“你身子骨弱,還是好好休息吧。”沈若芙將水端給吳秀,“等她來了,我做飯就行。”
吳秀本以為沈若芙是拒絕她,等聽到後半句話,心裡說不出的暖。接過孫女遞來的水,喝了口,吳秀笑著說:“好,你的朋友你招待。”
沈若芙笑了笑:“那你看電視吧,我回房間收拾一下。”
她說著起身,拎起書包進了房間。
正房一共有五間,最左側是奶奶住的臥室。客廳占了兩間,有半邊是廚房,用推拉門隔開,另外客廳還劃出一個小房間充當衛生間。客廳右側就是沈若芙的房間。剩下的一間是從外單開的門窗,是沈若芙爸媽的臥室,不過很長時間沒人住過了,平時除了吳秀用來存東西外,沈若芙沒踏進過一步。
沈若芙的房間對她來說不小。
一張單人床,一張書桌,一把椅子,再加一個衣櫃。地上還有些其他的東西堆著,零零散散,填滿了房間。
這些就夠了。
書包扔到床上,沈若芙輕輕呼出一口氣,走到衣櫃旁的鏡子前。
一米六往上的全身鏡,將身高一六八的沈若芙全都照了進去。
身形消瘦,臉上沒有一點肥肉。厚劉海加粗框眼鏡,又很難辨彆出具體樣貌。
像是在觀察陌生人,沈若芙盯著鏡子裡的人看了會兒,終於從陌生中找到了一絲熟悉後,緩緩拉下校服拉鏈。
校服下,是一件純白色的秋衣。
長長的袖子與炙熱的夏天不符。
悶到讓人呼吸困難。
可沈若芙卻一點兒事都沒有。
她將校服放到了桌子一角,又雙手交叉抓住秋衣下擺,向上一脫,很容易地脫下了一副。
再次照鏡子時,沈若芙上半身隻剩下了件純白色的蕾絲花紋內衣。
身子瘦瘦的,肚子很平。
沈若芙沒有看彆的地方,而是望向鏡子裡左側手臂。
那裡,一條長有二十厘米,寬三毫米的疤痕,從胳膊上方一直延伸到了肘腕附近。
時間久了,當初猙獰不堪的疤也變淡了許多,看上去沒最開始那麼嚇人。可能也是因為沈若芙自己看久了,倒不覺得這疤痕奇怪。
沈若芙側身,右手抬起,指尖緩緩碰向那疤痕,順著其方向,向上滑動。
聶聞的話在耳邊響起。
她說,自己一個人待的時候,可以脫掉外套。
沈若芙當時嗯了聲。
其實她一個人時,根本不在意這道疤。
她不嫌棄這道疤,反而覺得有種另樣的美感。
似落日殘陽,被割裂的天際。
可沈若芙又不得不遮住它。
她不想因為這道疤,讓那些人的視線全都集中在她身上,然後擁著她,問這道疤的來曆。
沈若芙嫌煩。
她也不想與旁人分享,隻想獨自享用它的來曆。
來曆?
是一個很美好的故事開端。至少沈若芙是這麼認為的。
如果沒有它,那她不會遇見聶聞。
指尖摸上疤痕頂端,痕跡很淡了,隻有隆起的泛白肉條和周圍不規則的褶皺,蔓延著形成了疤。
一片片,仿佛在提醒她當時有多疼。
這道疤,單看還好,若配上沈若芙洋娃娃似的臉,就顯得有點嚇人了。
除了奶奶,還沒有人見過。
沈若芙沒再去看,轉身從衣櫃中拿出睡裙換上。
脫掉內衣,放入洗衣簍中。
正當沈若芙打算去洗衣服時,放在書桌上的手機響了一聲。
她拿起一看。
發消息來的人有點出乎意料,不過又在意料之中。
她的微信好友加起來還沒超過五人。
最常給她發消息的秦豔這個時候應該在瘋,沒空找她。
那麼就剩下了…
最近才有聯係的,
聶聞。
聶聞給沈若芙發起了筆兩千二的轉賬。
沈若芙看著,眉皺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