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裡,有著一道對女孩來說致命的疤。
很長,很長。
看得出來恢複的很好,疤痕雖長,但不猙獰,淡淡的痕跡。
但不難想象這道疤最開始的樣子。
疼嗎?
聶聞想問。
聶聞以為沈若芙一直穿外套,就算溫度再高也不脫,是因為青春期發育,覺得不好意思或沒有安全感。
她萬萬沒想到,真正的原因是這個。
所以現實要比想象殘酷,這句話是真的?
沈若芙已經端著碗筷去廚房了。
聶聞盯著沈若芙的背影看了會兒,忽然想到什麼,轉身進了臥室。
她在臥室的衣櫃裡找了半天,出來的時候沈若芙都已經洗完了碗,正收拾著書包。
聶聞拿著半天才找出來的冰袖,遞到沈若芙麵前。
沈若芙頓了下,看她。
聶聞說:“穿這個要比穿外套涼快點。”
沈若芙搖頭:“不習慣。”
聶聞將冰袖塞進沈若芙書包,“覺得不習慣,那直接不穿好了。”
她手指了指沈若芙胳膊,勾唇道:“還挺帥的。”
聶聞的手停在半空,想要伸向沈若芙,伸之前,她很有禮貌的問道:“能摸摸嗎?”
沈若芙很輕的嗯了聲,將胳膊側向聶聞。
聶聞伸出指尖。
她的指尖微硬,觸摸在疤痕尾端,輕輕地碰著對沈若芙來說新長的皮膚。
沈若芙心頭一顫。
除她自己,第一次有人碰到這道疤。
有種微妙。
沈若芙垂眸,看著聶聞修長、指關節分明的手指,畫筆似的在她皮膚上摩挲。
“你…”
沈若芙猶豫開口:“不嫌棄?”
聶聞收回手,笑著說:“這有什麼嫌棄不嫌棄的?一道疤而已。”
她看著沈若芙,“不過怎麼弄的?”
“鐵絲劃的。”沈若芙回答的輕淡,好像隻是劃了一個小傷口而已。
要多粗的鐵絲能劃成這樣?
聶聞奇怪於這個回答。
她沒注意,就在她思索的時候,沈若芙的視線一直停在她的身上。
更準確的是,沈若芙在觀察聶聞的表情。
觀察無果。
就在沈若芙穿上校服,都準備走的時候。
沈若芙看著給她打開了門,倚在門邊的人,終於忍不住脫口:“你…”
聶聞循聲回頭:“嗯?”
太陽還沒完全落下,西邊的山尖尖上空,紫紅色的雲成片堆積著。
聶聞簡單的回眸,勝過了晚間最美的雲彩。
沈若芙聲音都跟著輕了些,“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嗎?”
“你來修車,怎麼了?”
風吹入。
吹起了聶聞耳邊的發,也吹動了沈若芙額前的劉海。
這股風中,唯一沒有動的,是沈若芙沉澱的心。
沈若芙臉上浮現淡淡笑意,她自圓其說:“有聽到你和虎子哥說你記性不好,我考考你。”
聶聞抱著雙臂,背靠著門框。
天邊的光好像忽然就沒了似的,變得暗淡。
就算這樣,從沈若芙的角度看,聶聞依舊好看的像是一幅畫。
所有一切都淪為背景。
聶聞以為沈若芙還在cue那位一八幾的大高個,便說道:“不重要的人我一向不記。”
不重要的人。
沈若芙心裡默念了一遍。
縱然知道是這個結局,縱然提前有準備,心裡還是酸澀了幾分。
最後沈若芙扯了扯嘴角,揚起一抹笑,她問聶聞,“那我,對聞姐來說重要嗎?”
該說不說,這是聶聞頭一次見到沈若芙笑的這麼大方。
之前都是抿著嘴笑,可愛是可愛,但總覺得缺少什麼。
現在一看,好像缺少了這個年紀該有的純真。
就好像沈若芙問的這個問題一樣。
對於二十八歲的聶聞來說,她不可能再問出這種問題。
成年人的世界,太多的心知肚明。非必要情況下,很少挑明。
有的話就算挑明了,也充斥著太多色彩,一點都不真實。
聶聞看倦了太多,她也說過太多糊弄的話。
可麵對沈若芙,那些布滿了虛假謊言的語句,聶聞說不太出來。
要說也是拐著彎否認,不會騙沈若芙。
所以對於沈若芙的問題,聶聞回了三句話:
“之前不重要。”
“現在也還行。”
“以後不知道。”
沈若芙聽著,心情莫名好了點。
她走到聶聞麵前,仰頭看著聶聞,說道:“好的,我知道了。”
聶聞不是吃虧的主,她站直了身子,手撐在了另一邊的門框,這樣一來,沈若芙被她圈在了手臂下。
看著沈若芙小小一隻,鏡片下睫毛忽閃,聶聞輕笑一聲:“那你呢?我對你來說重不重要?”
“嗯,”沈若芙手扶眼鏡,語氣嚴謹道,“像命一樣。”
聶聞驚愕了兩秒,然後恍然大悟:“懂。”
她眼尾含笑:“姐懂。”
在沈若芙‘懂什麼’的眼神詢問下,聶聞說道:“就指著姐給你發工資呢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