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他總覺得,不用等到他上任那一日,就要被這枯燥的日子給逼瘋了。
“還有,以後我喚你阿福罷。”
“福謝過三郎賜名。”
謝執徐微微頷首,撳在桌案上的手指慢慢用力。
他借著這股力道起身,隻是人還沒站穩,身上又傳來一陣不適。
硬著頭皮往前走了兩步,忽地身形一晃,阿福見狀及時接住了他,扶著一副削瘦單薄的身軀,還沒來得及感慨這一路的艱辛,他陡然意識到對方灼熱的體溫隔著一層花羅布料,非但沒有降一點,反而一直在上升。
短暫片刻,燙得人一度以為自己挨著的是一個火爐。
阿福忙將人移至榻上,妥帖地安置好,這才火急火燎地跑去隔壁敲門。
“韓……韓郎!周郎!”
“你們快醒醒,三郎不好了!“
韓乙覺淺,又離得近,他是第一個起來開門的。
“發生了何事?”他話音剛落,另一間屋的門也吱呀一聲開了,周丙頂著一頭呆毛從裡麵走出來,接過他的話茬兒問道,“你說誰不好了?”
“三郎他……”走得急了,阿福不得不停下來喘口氣,沒想到就耽誤這一小會兒,可把韓周兩人嚇得心頭一跳,正待轉身去看看,阿福一手一個攥住了兩人的袖子,“三郎眼下高熱不退,二位身上可帶著行軍散?”
韓乙聽了,默默回屋拿了一瓶丹藥。
阿福餘光掃了一眼,心裡不禁湧上一股暖流,大郎親自選的人,果然是靠得住的。
韓乙性子偏靜,阿福看著憨厚,實際上也是有幾分機靈勁兒在身上的,見他不愛說話,哪怕一肚子的話卡在喉嚨裡,他也絕不多嘴一句,偶爾開嗓,都是撿要緊的說。
這些韓乙都看在眼裡。
不過他麵上是一貫的寡淡,教人看不透。
隻見他動手解開纏在謝執徐腦門上的紗布,一圈又一圈的揭下來,末了露出一道紅腫的傷口,上麵隱約出現感染化膿的跡象。
韓乙目光一凝,伸出兩指夾起那團用過的紗布,湊到鼻尖聞了聞。
若有似無的藥味,引著他的思緒回到出發前夕,他那個淘氣的阿弟衝他擠眉弄眼,說給他準備了一個驚喜。
幾日過去,此事早已被他忘在九霄雲外。
這會兒,又一幀不落的回憶了起來。
滿腔怒火也隨之而起,韓乙揉了揉眉心,顫著手取出方才被他塞進懷裡的那一瓶行軍散。
打開之後,果不其然這瓶藥也被換了。
這個混賬——
“取些清水來。”
阿福覷他臉色不好,心裡不由得一慌,反應過來趕忙去取清水。
回來後,韓乙已經處理了大半,隻瞧見他簡單用水清洗了一下傷口,然後重新包紮,連上藥這一步驟都省了。
阿福撓撓頭,委實有些摸不著頭腦。
周丙倒是站在一旁,從頭看到尾,但是他向來神經大條,拉出去打架還行,心眼子那是一個沒長。
更何況,他一心以為韓乙和他一樣,都是主家雇傭來保護謝三郎的。
身上多帶點本事,也無不可,比如像他除了能吃能打之外,也會口技,會雜技裡的胸口碎大石。
閒暇之餘,他上街頭賣藝也能賺來一片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