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安的屍體,你如何了?”
昨天的直播,隻到六心一掌拂過那偵探久安的心脈,那人倒在當場,便都結束了。
紅瞳天使甚至沒有費心收屍。
六心雙手合十,也看向那木佛像,淡淡地說:“焚化屍體,歸於天地。”
“挺好。”安妮點點頭。
生死不過尋常,見得多了,實在不必哭也不必歌。
她溫聲說:“你今天看起來和昨天不太一樣。”
六心說:“確實,我等皈依佛門之人,總想要求心幡不動,最終卻也不過是風吹動心。”
安妮看了一眼彈幕,果然有人不懂。
她解釋說:“有人來找你,改變了你的心境,是麼?”
六心歎息:“和尚我真的就有那麼容易被人看穿麼?”
安妮哈哈大笑:“或許是大師你未嘗一敗的緣故。”
她知道這樣的人。
那些從出生時就注定是天賦神明的強者,平生未嘗一敗,僅憑武力就足以橫壓天下的人,總是於智謀上弱些,畢竟平生不用動腦,便能橫推天下——那自然就無腦了。
六心正色說:“昨日與久安居士論道結束後,便有大盜上門,托我今日務必全力應戰。”
“他拿捏住我往日的宿怨,我卻不能不聽他的話。”
安妮微笑著說:“這也很好。”
六心訝然:“那也很好,這也很好,那對施主而言,究竟又有什麼不好的呢?”
安妮想了想,搖搖頭,說:“噯,都無所謂了。”
六心笑了笑,說:“若是平時有緣結識施主,我倒真想和施主烹茶論道,可惜,現在卻不是時候。”
他躬下身,恭敬而謙卑地拜那木佛像三下,而後轉身,雙目湛然吐露精光,隆聲道:“此乃決死之際,還請施主全力應戰,無論誰生誰死,皆不留遺憾。”
安妮見他如此認真,便也認認真真地說:“好。”
然後,安妮便知道為何這世界等級居然比藍星更高。
六心本是一個謙卑的僧人,站在木佛像下,不過渺小卑微一人類,匍匐在佛像腳下,此時催動氣血,那渺小的人身卻一寸寸長高長大。
不過三息功夫。
立在安妮身前的,便已經不再是那謙卑渺小的僧人。
而是一尊恐怖的魔神。
他已經比那佛像更高,雙目浸滿血絲,一雙赤紅眼瞳,垂落在空中,在那肌肉橫張的肉魔神臉上,冷冷地張望。
好恐怖的氣息。
好恐怖的變化。
“這樣的本事,不愧是世界最強者。”安妮肅然道:“對不起,我方才小看你了。”
那尊肉魔神隻是低下頭,看著安妮的頭頂,她此時站在魔神腳下,就如同之前那僧人站在佛像腳下一般。
頗有幾分渺小和卑微的意味。
“每個世界的最強者,既然能成為最強者,定然都有自己的幾分本事。”安妮緩緩道:“你很強。”
六心冷冷地說道:“你卻還不慌。”
安妮笑笑,說:“還不到時候。”
六心暢快地大笑:“此式名為肉身佛,我幼時從一座廢棄神廟中所得。往日我憑此在江湖行走,仙盜官匪,見我皆避,你卻不避?”
安妮說:“……我覺得打架前還要介紹自己的招式,真的有點呆,但是你既然告訴我。”
“我也不妨告訴你。”
她雙手於胸前交握。
黑色的星芒,於她身前亮起。
“我曾墜入深淵,在那殘忍黑暗的戰爭之地,養了幾隻寵物,為我作戰。”
渾身白骨,腳踏烈焰的地獄犬,緩緩穿過安妮的傳送門。
來到戰場。
地獄犬亦有數丈之高。
安妮在它腳下,渺小如同僧人,但當她伸出手時,地獄犬乖覺趴下的動作,卻告訴所有人,誰才是那個主人。
“它沒有名字,它隻是一條狗。”安妮憐愛地說:“但它是一條好狗,忠誠、顧家,有一個好胃口,而且爪牙很利。”
“今天早上,我沒有喂它。”
安妮仰頭看著那魔神,忽然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
“它現在,應該很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