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點鐘。
安妮收拾乾淨碗筷,和芮娜一起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新一期的《王座》選秀。
芮娜問道:“這個賽製,我沒弄明白,但是……是不是之後就和守擂一樣,都是勝者vs新人。”
第一場比賽是六心vs久安。
第二場比賽是六心vs安妮。
正是因為這種比賽方式,所以從一開始就有很多人篤定紅瞳天使絕對沒安好心。
勝者不斷守擂,直到被擊敗。
然後擊敗他的人,繼續守擂。
這樣下去,就算是再強悍的人,也會被前赴後繼的選手給一點點磨死,無窮無儘,無止無休。
最終的儘頭一定是失敗、死亡、和毀滅。
安妮舒舒服服地盤臥在沙發上,裹著小毯子,說:“這樣的話就等於說之後每一場我都要上場。”
芮娜說:“會很累吧。”
她沒有說一些十分假大空的虛言,也沒有說什麼慷慨激昂的熱血的話,什麼這是為了人類做貢獻之類的東西,但也正因為這樣,所以她的話落在聽者的耳朵裡,才分外妥帖。
安妮笑著說:“還好吧,一天一場,烈度算是比較低的。”
通常來說,在頂尖拳擊運動員、頂尖足球運動員那裡,一天一場比賽是不可能容忍的,芮娜對體育並不算是太感興趣,隻有一點淺顯的基本常識了解,但也足夠她清楚的知道,對於那種頂尖與頂尖之間的巔峰較量來說,一周兩場比賽,都算得上是十分緊促的排期了。
沒有相關知識的人,很難想象一場高強度對抗,對人的體力和精力會有多大的消耗。
如果給一隻一流球隊一天一場,連續賽上一個月的排期,一個月後他們大概率會輸給一隻從來不可能輸的三流球隊。
長久而緩慢的消磨,隻要沒有時間休息,就是最可怕的操縱勝敗的黑幕。
芮娜很擔心。
但轉眼,她看著身旁安妮一副懶洋洋大貓一樣的模樣,又有些懷疑自己。
對於安妮來說,這樣的比賽,能算是高強度對抗麼……?
如果隻是大人打小孩兒的話,彆說一天一場了,就是一天十場,來上一百天,也隻是輕輕鬆鬆……
芮娜對安妮的真正實力不可避免地感到好奇。
事實上,現如今的藍星,基本上沒有對這個不好奇的。
藍星不僅想知道安妮的實力,還想要知道她究竟是如何獲得的這些實力,更想要知道有沒什麼辦法,能夠讓自己也得到這樣的力量。
數不儘的好奇、渴望和追索,就像是一個熱氣球一樣,飄在藍星的上空,懸吊在所有人的心頭。
為了不讓那些人來驚擾到安妮,藍星聯委甚至專門組建了一個包含上千人的工作組,負責輿情管控和風險事件清理。
就今天芮娜來安妮家中送禮單的路上,就有三個試圖強行來找安妮的人被抓獲去進行勞動教育。
——開玩笑,和安妮的溝通聯絡權可是藍星聯委正式壟斷的。
沒有藍星聯委的允許,就算那些人再好奇,也得把心裡的許多疑問都憋回到心裡去。
那些東西看上去至關重要,其實根本無關緊要,真正重要的是安妮能夠真心願意為藍星效力,代表藍星所有人類去參與王座的爭奪,保下所有人的性命。
任何人都不能因為任何原因任何東西,打擾到這個最終目標的執行。
尤其是第一場比賽,久安就給所有世界上了一課。
選手是可以自主選擇,是否以自己的性命為代價,毀滅自己所在的世界的。
芮娜腦海中閃過了許多東西,思考這些內情卻連她一秒鐘的時間都沒有浪費,她接上安妮的話說:“聽起來你有很大的把握。”
安妮慢吞吞地說:“當然,這世上經常有很多意外發生,但是總的來說,實力還是有些作用的。”
她說:“最起碼我的長時間作戰能力是不需要懷疑的。”
這就要說回深淵。
深淵是一個遍地強敵的世界,在那個世界當中,沒有睡眠、沒有休息、沒有娛樂,所有的一切都在不停歇地交戰——戰鬥與他們而言,就是最好的娛樂。
而死亡更是一種甘美的神賜之禮。
畢竟在那樣暗無天日的世界當中,確實沒有什麼東西是值得讓他們渴望活著的。
戰鬥之後還有一天的時間可以休息?這樣優渥的待遇,簡直是最受深淵寵愛的惡魔之子也難以想象的。
降生、戰鬥、勝利,然後是另一場更強的戰鬥,如此循環往複,直到最終敗落死亡,這就是深淵生物的一生。
“好了,節目開始了。”
紅瞳天使出現在客廳的投影屏幕上。
祂的目光一如既往,像是在看所有人,又像是誰都沒在看,似乎是普度眾生,又像是淡漠地無視眾生。
對於一個有著祂那樣力量的人來說,純粹的淡漠比極致的仇恨都讓人更來的害怕。
有著仇恨,說明祂對人類還有幾分情感的聯係,而這樣的淡漠,隻能說明祂對人類沒有任何需求,也沒有任何鏈接,祂不會因為人類的毀滅而高興,也不會因為人類的毀滅而悲傷,人類如何與祂而言沒有任何意義。
這是最可怕的。
祂開口說:“征集了十二個世界中生靈的意見後,王座對賽製進行了一些改動。”
這下就連芮娜也有些雙目圓睜了:“哈???這是可以改動的嗎?”
自然,她知曉娛樂圈裡那些所謂公平公正的綜藝節目的把戲。
她也沒真的指望這個紅瞳天使會真正的公平公正。
但她依然發出了自己的抗議。
一時間彈幕普天蓋地,如同大洪水一樣洗過屏幕。
紅瞳天使不為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