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揉著摔成一團漿糊的腦袋,跌坐在地上。
我怎麼會在這裡?
眼前是一片油綠油綠的雜草。我努力的嗅著空氣,聞到了一絲絲熟悉的草藥味。扒開有一人多高的野草,驚奇的發現了一條小徑,上麵鑲著深淺不一的足印。我抬首望了望如煉丹爐一般火辣辣的日頭,抹了抹額上的汗珠,抬腳便走,終在小路儘頭望見一個正飲著酸梅湯的老頭。
我一拍老頭兒的膀子,歡喜道:“師父!”
師父抬手用雪白的衣袖抹了把嘴,竟難得的沒動肝火,而是遞給我一碗黑乎乎熱騰騰的藥湯。我見那東西十分怪異,鼻子聞了半天也聞不出個所以然,便道:“師父,這可是酸梅湯?”
酸梅湯,是我認為天下最為怪異之物,可惜是師父的最愛。
師父捋了捋花白的胡須,半晌道:“這邊是天下補血之寶,六界難求之藥。徒兒每天煉丹不易,這藥便當作嘉賞贈與你了罷。”我麵上不動聲色地謝過了師父,而心頭上的那棵小苗早已樂開了花,甚至結了個果。我端起碗咕嘟咕嘟幾口喝下,正想再次向師父道謝,頭上卻結結實實地挨了一棍。我揉著腦袋,睜眼便看到師兄拿著浮塵端立在我麵前,麵色極為不佳,頗有風雨欲來的震撼力。
“師兄!”我小聲地喚著他:“你麵色似乎欠佳,黑中透青,可是吃壞了肚子?”
我見他不答話,遂小心翼翼地問:“可是煉成的丹丸效果不佳,想找師妹訴訴心?”
師兄仍是不答話,隻是死命地瞅著我緊攥的手心。
嘖嘖,生氣的人可真可怖!難得師兄發一次脾氣。見狀,我隻好飛快地將手心中幾個紅彤彤的棗子一口吞下。
想必囫圇吞棗便是這樣來的吧!我暗暗的佩服自己,嘿嘿地傻笑起來。見師兄麵色微有緩和,我鬆了一口氣,還好還好,若是師兄被氣得一口氣咽得不明白噎死了,我怎的像師傅交代啊。我瞅著師兄變得青中透白的南瓜臉,道:“師兄來這丹藥房有何貴乾?”我拉過一把椅子,擺到師兄麵前,道:“丹蔻,上茶!”既而又畢恭畢敬地道:“呦謔!是師兄呀,今日好生空閒,空閒得很啊。”我拿起手邊的茶壺便要倒水。見我完全沉醉在自導自演中,似有撐傘避雨逃避風雨的嫌疑,隻好一拂袍擺,道:“罷了罷了,師傅讓你一炷香內前去正殿”我放下茶壺,問道:“師父何時吩咐你前來與此?”師兄沉吟,看了眼窗外粉嫩嫩的日頭,略微掐算時間,道:“半個時辰前。”我驚恐萬分,來不及和師兄理論些什麼,便火急火燎的趕往正殿,迎麵便見麵色堪比墨石的師父。
“師父!”我低頭行禮,順便打量著大殿可藏身之處,“徒兒來遲了,請師父責罰。”師父擺手示意我起身,道:“罷了,師傅從未奢望你能準時。”這一句“奢望”弄得我好生心涼,便淚汪汪地道:“師傅,這不是師兄的錯,要責罰便責罰徒兒一人吧。”遂伸出兩隻紅彤彤的小手,可憐巴巴地等著師父發火。誰知師父隻是把我的手湊到眼前,再放下時手麵色已轉為紅潤。我聽師父道:“丹蔻啊,聽聞你的煉丹房又缺些藥草,不知是哪幾種?”我見師父麵色紅潤潤與平常無意,隻當是師父抓我來道些平常事,遂放下心,道:“稟師父,僅是缺了紅棗和枸杞兩味補血的藥。”師父道:“你可知這兩味藥材為何缺少?”我搖搖頭,道:“不曉得。”“當真不知?”我見師父這般嚴肅,若是來一塊驚堂木,在配幾個持木棍的小廝,便可以開堂審問冤案了:“真不曉得。”師父沉吟許久,問道:“不是你貪嘴偷吃?”我道:“當真不是,若是徒兒我貪嘴偷吃,便來個晴空霹靂,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