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神廢物些,要是下凡來,找凡人軀殼使用,總會埋下一段神骨,在背部脊椎處……”
他不知想到了什麼,眼神一暗指尖仍然如同蝴蝶一樣,輕巧地衡量著這段樹枝,好像是在估測是不是可棲之處:“但是也不可小覷,因為他實在太下作了。”
“你不要叫我失望……”
蝴蝶路過堅韌的肌肉,停留在腰間,頓了頓……
元衍吐出一口氣,指尖按在上麵。他那雙眼睛又睜大了些,唇角微勾,雙手抱住珩生的腰。
拇指體貼地落在珩生腰窩處。
緊緊抱住了自己的徒弟。
方才心神緊張,並沒有覺得自己行徑荒唐,直到這時珩生的呼吸輕輕吹拂在他頸側,明明方才也是這樣,可此時察覺到了,便炸開了一片雞皮疙瘩。
淡淡的粉染上耳廓。
太近了。
元衍退後一步,拉開距離,摸摸珩生的頭:“我原諒你了。”
至於這抹意識。
元衍眼中的黑漸漸褪去。
隻要他不承認自己就是罪神元衍,那新神也隻當自己做了個夢罷了。
不是麼?
畢竟元衍可是在他眼皮子底下被天雷一路從雲端劈到地府的。
死的不能再乾淨了。
他消去自己身上痕跡,舉著傘,站在珩生身側。
時間空間流轉。
珩生看著站在自己身側的元衍,目光落在他耳廓的紅,又看向他持散的手。
油紙傘外,雨珠連綿不斷。
窗欞處站著一個人——是那個男人!
可……可師尊在他身邊。
給他撐傘了。
珩生頭回覺得腦子這麼不經用,他呆愣愣的,聽到窗子邊那人說。
“元衍,你到底是選擇了他。”
好似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內。
讓人聽著好生不舒服。
元衍皺眉道:“你是何人?”
文鏡仍然站在窗邊,略微皺眉看著雨幕裡同撐一把傘的兩人:“阿衍,過來。”
元衍攤手,珩生愣了愣。
他不知道師尊是什麼意思。
窗裡的那個男人……怎麼敢的……居然叫師尊阿衍……
血氣翻湧之間,右手一空。原來是元衍拿了劍,橫在身前,微微一偏,一道雪白的劍光映在他眼底。
賽雪欺霜。
陡然間,森寒劍意趟滿院子,一時之間連細小蟲鳴都聽不見了。
元衍輕吐一字。
“滾。”
“阿……”
元衍直接將傘扔給珩生,腳尖一點,直直朝文鏡俯衝而去。
文鏡謹慎得很,他不知曉眼前這人到底是不是自己的故人,但古神和新神之間的差距如鴻溝一般,磨滅不去。
元衍持劍而來。
他不敢賭。
倘若是,隻要有這微末可能,這一劍帶來的損傷夠他喝一壺。
位置還沒坐穩,不能節外生枝。他勉勉強強製止元衍往下劈的劍,焦急道:“你真的不認識我?”
元衍冷笑:“梁上君子,宵小之徒!”
話音一落,他身形便消散了。劍光往下一墜,劈出半人深的溝壑。
元衍眼神發暗,盯著地上的痕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珩生將傘收好,放在門外,雨水順著傘身往下流,他一瘸一拐走進來:“師尊……”
元衍回神:“嗯。”
珩生道:“你真的不認識他?”
元衍想著明日叫人過來抹灰,經此一役,倒覺得不那麼急切了,慢慢來,自己神力還沒恢複,打架都打不爽快。
“不認識。”他不再想了,轉身將珩生按坐在椅上,陡一接觸,指尖都有些發麻,腦海中不由自主地反芻那一段脊骨的觸感,腦海裡不正經,麵上卻如常,“你怎麼這時候去魔窟,怎麼殺人了?”
快編吧。
自己的徒弟,還能怎麼辦呢。
珩生沒想到這麼順利,一時組織不出言語,目光左右遊移,忽而落在元衍紅紅的耳朵上,他心神一動:“師尊,我為了一個人。”
元衍:“誰?”
為一人入魔窟。
是誰這麼大魅力?
一時之間,蠟燭發出搖曳的光,那光華印在兩人眼底,分明是兩段心情。
珩生澀著聲音:“……是一個人,善良,長得有些好看……”
嘖。
元衍心道,還長得有些好看,隻要綴著有些的,就不必講好看了,什麼出息……
“然後呢?”他催促著他講下去。
珩生眨眨眼,任由元衍往自己身上扔術法,瞬間雨水揮發,衣物舒適。
他甚至有些困了,就好像渴睡的旅人回到了心心念念的家裡。
神思困倦,說出來的話也拖拖遝遝,有氣無力:“他要回家……不跟我一起……說要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