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峰南的語氣古怪了起來,畢竟誰都知道他和裴請和不對付:“怎麼,看上了?”
唐渝輕哼一聲:“那麼年輕就已經能把裴氏管理的井井有條,也就隻比閒易哥哥差那麼一點吧。”
聽他語氣主要是欣賞,沒有半點情意,秋來剛剛開始就莫名緊提的心終於落了下來,砸得他心口有點酸疼。
“你也可以試試約他,說不定眼高於頂的裴公子就同意了呢。”蘇峰南陰陽怪氣。
唐渝這次倒沒有再借題發揮,語氣罕見地認真,語氣也沉下來:“裴請和這種人看著冷傲目中無人,一旦喜歡什麼人肯定會全心全意,而且絕對不會和不喜歡的人曖昧不明。”
話鋒一轉,又千嬌百媚起來,笑得醉人:“所以,他絕不會同意的。更何況在彆人生日說這些,多晦氣。”
外麵的聲音越來越小,開門又關上的聲音在安靜的衛生間格外明顯。
他們似乎已經離開了。
秋來卻有些愣神,像是沒有反應過來。
耳畔卻似乎一直回蕩著剛剛唐渝說的那段話。
【裴請和這種人看著冷傲目中無人,一旦喜歡什麼人肯定會全心全意,而且絕對不會和不喜歡的人曖昧的。】
確實沒錯。
秋來想。
每一次認真注視的眼神,那些細致入微的照顧。
不會過分熱情讓人反感,也不會特意隱瞞怕人知道。
而且不管是記憶數據裡,還是現實中認識之後,裴請和確實從來沒有和除了他之外任何人曖昧過,一開始隻看記憶數據時他甚至以為按照裴請和的性子是不會喜歡任何人的。
所以他為什麼會喜歡自己。
在很多人眼裡,他隻是一個承載裴請和記憶數據的容器。
包括裴請和,一開始應該也是這麼認為的。
那麼是什麼時候他開始擁有了自己的情感呢。
可能是在醫院時鎮定解決,無聲安慰陪伴;是秋來生病時冒著暴雨趕來,卻沒有抱怨過一句;是在秋來被灌酒時毫不掩飾的擔心和怒氣;是在“春去”時永遠含笑追隨的目光,隻要回頭他好像永遠都在;是裴請和隻是看到他皺眉就毫不猶豫掐了煙,之後秋來再也沒有看到他抽過;是裴請和見到他衣著單薄時毫不猶豫脫下外套。
可能是輕輕擁抱時那句“你彆難過”,或是月色下飄渺的“你要不要跟我回家”。
秋來靜靜地看著牆上的花紋。
他也確實把裴請和的宅院當成了家,他可以在房子裡做蛋糕,可以在任何地方做任何想做的事,隻要關了臥室門裴請和也不會闖進來。
在小宅院裡,他擁有自主權力和自由,也擁有了歸屬感和安全感。
而他在李關柏的小彆墅住了幾個月,卻依然覺得自己是租客,那裡是暫時的避風港,卻不是家。
秋來想起剛剛寧渝不過是提起裴請和自己就吊起來一顆心,覺得心口酸脹。
隻簡單的幾個字, 就能調起這麼多複雜的情緒。
他一直不敢去想也想不明白的事情終於有了眉目。
他為什麼不敢去想,為什麼害怕去想,為什麼之前不願麵對自己的感情,總是回避。
喜歡上一個人的時候,另一個人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就都仿佛和自己連著線,一絲一縷都能牽動整顆心。
這種感覺並不好受,情緒不受控製,自己不像自己,這種隱隱的失控感讓秋來恐懼。
甚至於每一次他不由自主對裴請和露出柔軟,在當時還並無察覺。
他很清楚自己甚至算不上多喜歡,更談不上愛————起碼比不得裴請和目前的感情濃烈。
但是隻是這樣不滿溢的喜歡,就已經讓他很多時候控製不住情緒。
越是接觸,越是親近,他對裴請和的依賴和愛戀就越深。
細水長流的,足夠慢慢彙聚成溪水。